“是吗?”方青冥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黑狩剑,暗道:没想到,这竟是一柄邪剑,而它却没有要我的命,真是奇怪。
看着看着,仿佛这柄剑化作了一个漆黑的无底洞,他的灵魂都要陷了进去,他神智变得恍惚,而就在此时,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凄惨至极的哭声幽幽的从黑狩剑上传来。
“啊!”方青冥吓得脸色剧变,毫无人色,步伐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它……它……它……在哭!”方青冥瞳孔紧缩,颤巍巍的指着黑狩剑,惊道。
剑竟然会哭,这简直是颠覆了他的思维,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但是此话一出,秦耳是彻底震惊了,他的身体明显一颤,道:“你能听见它的声音?”
方青冥从地上爬起来,点点头,道:“对啊,难道您听不到?”
“我自然是听到了,因为它正是为我而哭!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听到它的哭声,这着实让我惊讶!”秦耳看向方青冥的目光变了,如果说之前他仅仅是对方青冥抱有救命感恩之情,那么现在他则是在看一块绝世美玉一般,眼神炙热无比。
“闲话少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与你细说!”秦耳说着,尝试着迈动双腿,不过他刚抬起前脚,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方青冥连忙捡起地上的黑狩剑,然后扶住秦耳,两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片树林。
方青冥把秦耳带到了墨花生长之地,虽然那里有许多毒物,但是小心一些是可以避开它们的,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大树极为高大,枝叶茂密,就算是在烈阳当空的正午都难以看到下方的景色,更别说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中了。
三刻钟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方青冥让秦耳靠在一棵大树树干上坐着,然后,他从麻布包中取出中午吃剩下的那半只叫花鸡。
方青冥尴尬的说道:“秦叔,还剩下半只鸡,是中午的,本来是想留给你吃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馊掉了!”
现在正是七月,天气炎热,中午吃过的熟食,又在闷热的包裹里藏了一个下午,到现在一定是馊了。
方青冥自己也有些遗憾,好好的半只鸡就这么馊掉,他有些不甘心,早知道中午就直接吃掉了,也不至于这么浪费。而他一下午又在关心秦耳的伤势,将这半只鸡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秦耳微眯着眼,微微笑道:“坏了就扔了吧!”
“那晚饭怎么办?您不饿吗?”方青冥摸着已经开始闹腾的肚子,问道。
“这里遍地都是食材,还怕没得吃吗?你去东方百丈外找找,那里有一株野果树,去摘些野果来!”秦耳说道。
“您怎么知道那里有野果树?”方青冥不解的问道。
难道说秦耳来过这里,了解这里的地形?不太可能吧!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能用灵识探查周围的情况,所以我能看到!”秦耳说道。
“灵识……这么说来,如果您的仇人追来了,用灵识一查,那我们不管怎么躲都躲不掉咯?”方青冥问道。
“不,我的灵识会抹去我们的踪迹,修为弱于我的人,是发现不了我的,你可放心!”
“哦,这就好!”方青冥闻言松了口气。
然后,方青冥便前往东方百丈外寻找野果树,还别说,真被他找到了;于是他摘了一些,又跑到小溪边洗干净,在回到秦耳身边。
他将野果递给秦耳,自己也大口大口咬起来,还别说,这种不知名的野果味道还不错。
吃了几颗野果后,秦耳突然对方青冥说道:“青冥,现在我也该跟你说点事情了!”
方青冥擦擦嘴巴,道:“是关于那柄黑狩剑吗?”
“不,是关于你的天赋!”
“我的天赋?”方青冥惊讶道。
“你天生能听见剑的声音,这足以说明,你是一个千年不遇的剑道奇才!”秦耳语气郑重,“据我所知,当今世上还没有谁能天生听见剑的声音的!”
“听见剑的声音?”方青冥奇怪的问道。
“不错,听见剑的声音!你要知道,每一柄剑自从被铸造出来开始,就如同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般,它们也有灵魂,会说话,会哭、会笑,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听到它们的声音!”
“就如同黑狩剑的哭声?”
“是的!”
“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觉得,没什么用啊!”方青冥不解道。
“你现在还不明白,对于剑客而言,手中的剑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你能听到剑的声音,那么你就天生能和剑沟通,天生能达到剑术中的高级境界——人剑合一!”秦耳淡淡的说道。
“人剑合一?这我听说过,我妹妹是学剑的,她和我说,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就必须要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否则,就不配称为剑客,只能称为剑奴!”方青冥说道。
“不错,只有能人剑合一的剑客才算是真正的剑客!剑术分为四大境界,第一个境界便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而这个境界又称为‘奴剑’!”
秦耳解释道:
“刚学剑者,手中握着剑,心中却不知剑为何物,只知道是一种兵器,与刀、枪、棍、斧无甚差别;他们对待剑,就像主人对待奴隶一样,只知一味的驱使,却不懂何为剑。所以,他们施展的剑术,只是皮毛,根本无法施展出剑术的精髓,这样的剑术,毫无威力!”
“而当学剑者领悟了何为剑——剑,就是手臂的延伸,是剑客身体的一部分。那时候,他们的剑术就达到了更高的境界,也就是‘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的境界,又称‘人剑合一’,剑心即人心。当然,这一境界不是听过就能完全领悟的,即使你懂得了这个道理,也很难掌握它;但是一旦你达到了这一境界,剑就已经不单单是剑了!”
方青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不单单是剑……”
“人剑合一,如臂使指!众所周知,手中握剑,必定不如无剑者来得灵活,因为剑有重量,这重量,使得剑客不易挥动;但是,一旦达到人剑合一,就没有这一份顾虑了,因为那时候,剑已经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你挥动自己的拳头,会觉得累吗?”
方青冥挠挠头,道:“挥久了也会累的……”
秦耳失笑道:“那是你缺乏锻炼!好了,言归正传,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你,‘听见剑的声音’是多么了不起的天赋,而这种天赋对你的帮助,并不仅止步于人剑合一,它将助你更快的领悟更高的剑术境界!”
“秦叔,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跟你学剑是吧?”方青冥一针见血的说道。
秦耳没有否认,而是真挚的望着方青冥,“你的天赋,世所罕见,是学剑的绝佳人选,当今世上,也唯有剑道,是最适合你的路!”
方青冥闻言,苦笑,叹了口气,道:“秦叔,我也很想学剑,我有个妹妹,我看着她能去剑馆学剑,心底别提有多羡慕了,但是,我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是为何?”秦耳不解。
“因为,我天生丹田破裂,无法修炼功法炼化真气!”
“丹田破裂?”秦耳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轻笑道:“没事,丹田破碎也许在普通人看来是绝症,但站在我这个境界上,就连剁成肉酱都能复活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区区丹田破裂又算得上什么!”
“真的?”方青冥顿时惊喜过望,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秦叔,你能治好的我的丹田?”
秦耳点点头,道:“等我伤好些了,我带你去南疆,寻找一昧药材,那昧药材,必定能修补好你的丹田!”
“太好了!”方青冥兴奋从地上蹦了起来,他感到在这片黑暗的树林里,看到了一束明亮阳光落在他身上,而这束阳光,正是命运的希望之光!
“我终于能修炼了,我也能改变我的命运了!”方青冥握紧了拳头,兴奋得浑身颤抖。
秦耳靠在树干上,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青冥激动了一会儿后,心情终于是平静了些,然后,他突然想到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既然自己要跟秦叔学剑,那么自然不能再称呼他为秦叔了!”
于是,他来到秦耳身前,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在秦耳身前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然后,他连磕三个头,每次都触到地面的泥土。
秦耳缓缓睁眼,欣慰的看着眼前的方青冥,轻轻点头,道:“起来吧!”
方青冥闻言,欣喜的站了起来,问道:“师父,我们的门派叫什么?”
“为师不想提那个名字!”
“啊?”
秦耳重新闭上了眼,他看起来有些累了,“记住你之前说过的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要去管其他人的看法!”
方青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恩……”
秦耳再次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方青冥,郑重的说道:“青冥,你要记住,剑道是世上最纯粹的修行之路,在这条路上,除了剑,你的心中不能存在任何其他的东西,否则,你终生都无法问鼎剑道的巅峰!”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你必须学会牺牲许多东西,也许那些东西是你最舍不得割舍的!”
方青冥轻轻点头,只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有什么东西是无法割舍的呢?剑道么,从此在他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