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剧痛随着“啪！”的一声扫过。少女捧着微肿的脸颊，水灵灵的眼睛一片潮红，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门重重地摔进厚厚的墙中，引来一阵沉重的锁链声。少女紧紧抱住蜷缩的膝盖，忍不住低声啜泣。
这里好黑、好冷。已经不止一次了，可依然那么害怕，紧蜷的身体慢慢侧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颤抖的呼吸。
“芽儿，芽儿……醒醒。”一阵柔和的呼唤将少女从黑暗中的唤醒。
“哥哥。”少女撑开浮肿的眼皮，露出安心的笑容，“欢迎回来。”
“又让你受苦了。”男子疼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
“哥哥没有错，是芽儿笨。”少女攢着他的领口，轻声笑道。
“他们竟敢趁我出去任务的时候……”
“不是！”少女急急打断他的话，“是芽儿自己要求的。芽儿也想作暗者，也想和哥哥一起去任务。”娇巧的脸上泛出一抹憧憬的光华。
“芽儿……”男子低下头，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暗者的路你走不来的。”
“为什么？”少女委屈地蹙起秀美。
“哥哥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男子叹到。
“为什么？！芽儿也有很努力地练咒术！芽儿也不怕苦！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哥哥不想跟芽儿在一起吗？哥哥讨厌芽儿么？”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儿，楚楚可怜。
“不是的，芽儿。哥哥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哥哥最喜欢和芽儿在一起！但哥哥不希望你成为暗者。成为一个暗者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为什么！哥哥都能承受，芽儿也能！”少女翘起倔强的小嘴，紧皱的眉头默默宣告着自己坚定的决心，“芽儿一定要成为暗者！绝对！！”
……
芽儿知道哥哥为了芽儿总是不停地做着很多危险的事情，从爸爸妈妈离开的那一刻起，一直如此不曾变过。但芽儿已经长大了，不要哥哥再去孤身冒险。如果没有办法摆脱，芽儿就和哥哥一起承担。芽儿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芽儿也要保护哥哥！无论多少苦多少痛，芽儿都会去做！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
——
黄衫少女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起来，映入眼帘的女人那么美丽而飘渺，她温柔织细的臂膀延展开来，巧妙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淡泊的眼波仿佛微风一般拂过灵魂，在深处激起一环清透的涟漪。她并没有看着自己，手中若隐若现的绸带沿着目光的方向，正死死缠住远处握剑的手臂，恍若紧紧缠住哥哥身边的死神。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在保护哥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趁此杀了她么？完成这个证明任务，就可以成为一个暗者，真真正正地和哥哥在一起。可是……
“他们不死，你就得死。”
“那就让我死吧！”
芽儿一怔，心中惊道：她怎么能选择得这么从容？
“魔娅琪。”卡普的语气越发森冷。
“眼神分外清澈，却必须要坦然接受这一切的安排。”魔娅琪低下头，怜惜地看了少女一眼，平静地说，“命运总会越残忍地折磨越单纯的心灵，直到彻底跌进混浊的深渊。明明只是拥有了一份执着的爱意，就注定要万劫不复么？这样的世界，倒不如死了幸福。”
轻咬的字音宛若坠落玉盘的珍珠，在芽儿灵动的眼眸中击出清脆的回响。一瞬间的沉默在众人身边幻化开来，仿佛等待着审判的到来。男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撞击着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凄厉的悲吟。
男子渐渐敛了笑声，深深看了一眼淡定的魔娅琪，随即望向她怀中的芽儿，露出温柔的笑容，“芽儿，你原本不该走在这条路上。你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吗？”
“不是刺杀风圣女么？”
男子轻笑着摇摇头，说：“这的确是你的任务，但并不是哥哥的。”
“我不懂。”
“这个任务根本没有指派秘暗，哥哥的任务就是亲眼看着你被风圣女杀死。”男子的笑容突然变得异常诡异。
“为什么？”芽儿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羁绊。”男子抬眼望天，漠然道，“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暗者。你知道为什么你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合格么？”男子低头对上芽儿怔怔的目光，“因为你太善良。你不会残忍到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这也是对我最大的牵绊。”
“为什么会这样？”芽儿喃喃地念到，难以置信的表情铺了一脸。
“这就是暗者的路。所以我说过你走不来。”男子的眼中不带有丝毫感情。
“不会的，哥哥骗我！如果真是这样，哥哥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男子一声冷笑，懒懒地回道，“不过是结局出乎了意料，风圣女竟然没有打算杀你。只有先解决她，再来收拾你了。这里可不能同时走出我们两个人。”
“可是……可是……”芽儿噙着眼中的泪花，倔强地争辩，似乎还妄图挽回什么，“可是哥哥早就可以动手了！每夜陪着我，保护着我的不正是哥哥吗？”
“你的身体的确很诱人，”男子邪气地舔舔嘴唇，“如此一个尤物，若是不好好玩味一下岂不可惜？”
“怎么会……”她失神地喃道，“哥哥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可是却始终无法摆脱撕心裂肺的疼痛。
“死吧！”男子突然以闪电之势从剑下俯身而过，左手成诀唇角轻扬，右手上立刻覆上一层刃型白光，直奔她而去。芽儿不及细想，条件反射似地随手成诀挥臂一扬，黄光乍现，径直穿出一片血花。
“防得好。”男子伏在她肩上，沁血的嘴角露出温婉的笑容。红色顺着她黄光渐暗的右手徐徐淌下，在长袍上染出一片绚烂。
“为什么？”
“我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暗者，无论如何还是喜欢善良的你。”男子的气息渐渐弱了下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满足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替我背负罪孽了。自由地活下去。”他缓缓闭上眼，带着甜美的笑容。
“哥哥……哥哥？”芽儿轻声呼唤着肩头沉睡的男子，正如每个安宁的清晨，在床边将他唤醒。他总会懒懒地蹭蹭脑袋，撑开惺忪的眼皮笑着说早安。但，这次，他没有动，仿佛依旧做着自己的美梦，不愿醒来。泪决了堤般淌下来，在他的背上晕出一片水花。
“哥哥！！！”凄厉的声音在空中悠悠回荡，芽儿身体一软，晕了过去。结界“哗”地碎了下来转眼消失在云端。一切都是原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这两个紧紧羁绊的身体。
卡普走上前来，轻轻取下贯穿于她手上的尸体，一瞬间的忧伤拂过男子安详的笑容，他复杂的目光一片片洒落在魔娅琪的脸上。
“他就是西纳了吧？”
“嗯。我的咒术导师——西纳。”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没想到竟然是秘暗，对吗？”卡普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嘴角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笑容，“其实暗系的实质操控者就是王室。”
“嗯。我想也是。”魔娅琪淡然一笑。
“失望吗？”
“唔~~”她轻轻摇摇头，“有光明就会有黑暗，越是灿烂的阳光就会产生出越黑的影子。倒是你，这样轻易地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不会有问题么？”
“告诉未来的女主人，没有什么不妥。”
“我不明白。”魔娅琪依旧从容微笑。
“不要再同乌库见面了。”卡普郑重地说，“素女宫和臣王殿的结合只会打破现有的平衡，王室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你们不会有未来的。我已经说服父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继维妲琪之后成为我的侧妃，为王室效力。”
“如果我不服从呢？”
“这次只是试探，下次不会再这么好应付了。”卡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会死的。”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么？”魔娅琪轻轻扶起芽儿，浅浅的笑容让卡普看不清楚其中的意义。这张脸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那就是我的答案。”魔娅琪嘴角轻扬，露出淡雅的笑容，“很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记住这份恩情的。”她抱起昏睡的少女，轻移莲步，向屋内走去。
“顺带介绍一下，这个叫花语的少女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声音从远去的背影传来，悠悠飘进卡普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