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洁顿时僵了,可张谦却一脸没事样继续转过身张罗食物还饮品,她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说出这话的人都不害臊了,她害臊什么?
重新趴回桌面,她想遮住自己稍稍被染红的双颊,不知被他看见又会说些什么,还是好好防范为妙。
只是刚趴下去,那低沉如水的声音就传来了:“妳确定这样趴着不会睡着?”
妈呀,他是怎么看见的?恩洁眨了下,有些羞窘,“怎么可能会睡着……”
这时他已经做好一盘三明治,煮了两杯蓝山放到恩洁面前,脱了围裙往身旁椅背搭着,落坐在吧台内侧,两人就这样对坐着。
张谦吃东西本来就不怎么说话,恩洁盯着盘中四块三明治,她想大抵就是两人各两块,只是她吃不下那么多。“那个,我只吃一块。”
原先专注地吃东西的张谦忽然抬头,怪异地看着她、缓缓地吐出:“我本来就要吃三块。”
闻言,恩洁默了,她根本是自己想太多,想到哪里去了真以为他会给自己跟她等同的份量。
“你怎么能断定我只吃一块就饱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饿的话在舞会就会去找东西吃了,不是吗?”
“你有看到我?”恩洁刚想咬下三明治的动作停在半空中,这男人是怎么发现她的?明明在没走出去前她都好好地站在不显眼的角落。
“长那么矮,人群里徒留一个空位很明显。”淡然的表情加上欠揍的话语,恩洁忽然怀疑他跟刚刚说她可爱的张谦压根儿是两个不同的人。
默默地嚼着三明治,恩洁再也不想主动问他任何事了,不管问什么问题,在他看来似乎都跟在回答一个白痴一样。
只是这决定坚持不到两秒钟,她瞥见吧台边摆着的名片,上头写着这家店的名字──莫如非。
什么怪名字。
张谦完全没想搭理她为何一直望着那张名片的意思,恩洁瞥过眼看他吃的专心,犹豫几秒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问:“这店名你取的?”
他果然这样回答:“不然妳取的?”
恩洁跟他话说到现在,似乎也习惯了他搭配着鄙视意味的语气说的话,很直接跳过他的反问:“为什么要这样取?”
张谦想也没想,直接了当得答了:“没为什么。”
“怎么可能。”恩洁那是一个不死心,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一定总会有个原因的……是因为家人?朋友?还是有你会一直回忆的事──”
“说完了吗?”张谦冷冰冰的打断她,同时也吃完三明治端起咖啡来喝,连瞧都没瞧她一眼。
恩洁感受到气氛不对,张谦散发出的的气息总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冷飕飕的,静默了会儿,她提心吊胆的问:“你生气了?”
抬眸看了她一眼,张谦抿着纯,几秒后却道出了不相干的话:“晚了,我送妳回去。”
他所有行为的下一步会怎么走一向都挺莫名其妙,赵子岸当了他那么多年的朋友才终于摸熟甚至有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何况是恩洁,这才认识张谦多久见了多少次,那句“送妳回去”听起来就像在赶人,可在赵子岸听来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的写照。
车开到宿舍楼下,恩洁又瞧了张谦一眼,他没看着她,只有淡淡地望着前方的夜色,周围的灯光也只足够照亮他半边脸,英挺的轮廓就此被细细地勾勒出来。很细致,她险些移不开眼。
“我上去了,”她在下车前一秒又回头说了句:“再见。”
张谦这时也才偏头低低地“嗯”了一声,趁着她关上车门还没迈开步伐,他摇下了车窗:“杜恩洁。”
被他忽然唤住,恩洁愣了一下才转过身,看着坐在车里望着她的人,有些失神。
他又望着她几秒,才开口缓缓道出:“莫忘、如愿、心扉。”
这六个字说得没头没尾,恩洁彻底懵了,而他说完这些字就离开了,她还杵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循环拨放那六字。
看着他的车开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莫入黑暗,她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那店名──莫如非。
莫如非──“莫”忘,“如”愿,心“扉”。
他突然跟她说这个做什么?在店里不是还绝口不提不想讲吗?
他的行为惹得恩洁露出一抹笑,不禁觉得这样的张谦让她摸不透,就会让她更有想去了解他的冲动。
今晚的月是圆的,她微微仰望着天一阵子,看着云层渐渐地将月遮去大半,才转身上楼。
那六个字低沉如水的声音,仍然在耳边不停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