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道男人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半眯着眼，像是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脸又像不是。
“那么早起做什么？”
他的嘴边挂着浅浅笑意，“我一直都这样。”
也是，他一直都这样。
重新钻回被窝里，在这严冬里她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他奇怪的生理时钟，“早餐吃什么？”
“稀饭。”
“……我不要。”恩洁嘟起嘴，之前早就决定了，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拿稀饭当早餐。
他摸了摸她的额，烧是退了，只不过病情明显还挺严重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想乱吃些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能“乱吃”，她一屁股坐起打算抗议，只是再抬眼望向那男人时，他不见了。
不见了……
揉了揉眼，恩洁失神地坐在床上一阵子，醒了脑才惊觉──
又是梦。
*
“我没有要吃霸王餐！要我说多少次我真的是忘了带钱，现在立刻回去拿来不可以吗？”
“小妹妹，我怎么知道妳真的是回去拿钱？”
“我不是小妹妹！我大一了。”恩洁不知强调多少次了，小大一不代表是小妹妹！可眼前这人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小妹妹小妹妹”一直挂在嘴边。
“不瞒妳說，我大四了，对我来說妳就是小妹妹。”
“不跟你废话，我把身分证压这，你给我等着！”抽出皮夹里的身分证大力压在他撑在吧台的手，她头也不回跑出咖啡店。
同校学长了不起吗？大四生了不起吗？老娘还没信用破产好吗！从这里回到宿舍拿了钱包再回来也不会花超过十五分，他到底连等都不能等！
等着红灯，她在马路边不停白眼，很好，过了这红灯就能将她的信用买回来。
只是谁知道呢，老天爷最爱对她做的，就是开玩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医院特有的味道。
“醒了？”还有一位学长的声音。
“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勉强坐起身，她微微晃了脑袋试图清醒一点。
“中暑成这样当然不会有力气。”他拿过桌上的毛巾轻轻按在她脸上，“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些许温热透过毛巾传递至皮肤，很舒服，只是被蒙着说出来的话都很含糊，“你怎么会在这？”
但还是有人听得懂，“谁知道妳怎么会把我的名片放在口袋。”
“那是因为……”室友想也想来你的餐厅只是我是标准路痴，无法指路。
她要这样说吗？被他嘴上不停念着“小妹妹“还不够？等会儿会不会又乱取什么绰号？
“因为？”
“……名片设计得很美。”
“……”
他默了会儿，“能不能起来？我送妳回去。”恩洁点了点头，下床的瞬间又立刻想起那名片呢？她要拿回去啊！
“那个……”她想叫转过去帮她拿起包包的人，只是她只知道他是同校学长，再加上她名片只有随手抓一张根本还没看过，他的名字是什么她还是不知道。虽然他一直叫她小妹妹而造就她极度不想唤他一声学长，但情况都这样了……“学长，可不可以跟你拿回名片？”
她还是叫了。
她叫得如此勉强，那人却听得很顺也应的很顺：“随便。”
“你放在哪？”恩洁摸了摸口袋，里边没东西。
“丢了。”
“……什么？”对方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他要留着？
“我需要自己的名片做什么？拿到的时候当然是直接丢了。看恩洁傻愣着在原地，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还晕吗？”
“喔……还好。”
“还好就走吧，还是妳想一直待在这？”
“嗯。”她的脑袋此时正运转着不是这些回答，而是等等到底怎么再拿一张名片……她又不可能明天就马上再去光顾一次那家店。
他的车开得很稳，恩洁坐在副驾还能稳稳地睡着，一路到了宿舍前。
停下车，他才发现她一直睡着没醒，不禁盯着她的脸半晌，时下正流行的空气浏海覆在她的脸上长度明显有些过长，鼻梁比一般人更加鼻挺，内双的眼皮在阖起眼时才愈加明，小巧的嘴原先上了唇蜜，在送到医院时就差不多被擦掉了，但那颜色仍然红润甚至有些朱红。
他若是没记错，她的父亲似乎是位韩国人，长相比一般人更加英气逼人，看来她多少有遗传到他父亲的精致的五官。
回过神，他摇醒沉浸在睡梦中的恩洁，“到了。”
“嗯……”她躲过他的手缩到更角落呈现一种蜷曲状睡姿。
他怔怔，她这是什么反应？
再次摇了她的肩膀，他提醒：“妳再不起来就进不去宿舍了。”
“什么！”恩洁没敢睡了，她要是进不了宿舍可是要露宿街头一个晚上啊！
他默：“原来要这样才肯醒。”
恩洁这时候哪管他说什么，包包抓了开车门下车只丢了句：“那我先走了！”赶紧往宿舍大门跑，只是才没几步她忽然停下，他坐在车上看着不禁觉得奇怪，蹙着眉只见恩洁又慢慢地走回车边。
他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她那是完全支支吾吾：“那个……想跟你再要一张名片……”
“什么？”
她说一遍都勉强了，现在她没听清楚还要她说第二遍完全是在逼她。但为了那坚持的室友李璘，若不拿到回去她肯定会被巴着整晚睡不了觉。
抹了把脸，她快速地重复：“名片，想再跟你拿一张。”
他先是愣了一下，原先是想问干么要名片，只是看恩洁都不敢看他了，他也只好先回：“我现在身上没有。”
恩洁顿时像被打入地狱，脸上那是什么打击他看得有点稍觉夸张，只是一张名片而已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需要？疑惑过后他试着别让她垂头丧气：“要不妳先记着我的名字，明天上课再来找我拿。”
恩洁顿了顿，这时反而突然有些窘迫羞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淡淡的回：“不想说。”
恩洁忍不住反射性嘟起嘴，“干么这样……”
当晚回到宿舍，对李璘保证明天绝对会拿到名片后，恩洁才能让耳根子清净些做自己的事。
收拾好东西，终于躺上床休息，想放空但恩洁脑里却总不断回想着那句──
“张谦，经济学四年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