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涯正要训斥来人无礼,忽然发现眼前的道人正是自己的师父阴阳子!惊喜不已,忙招呼道:“师父,您来汴京怎么不先打个招呼,我也好提前去迎接啊!”
这阴阳子一身青色道袍,头发半黑半白。这头发白者如银雪,黑者如墨炭,赵云涯也曾问过他为何变得如此模样。但阴阳子却面色平静,淡淡的说是因无意间闯入了一座上古凶阵,被困在其中。使尽了浑身解数才保得一命,可是头发却奇异的变成半黑半白。
但正是因为此次劫难而因祸得福,阴阳子本就是以阵入道,经此番劫难竟达到了炼阵入体的境界。做到了“白发不去,容颜难改。黑发不去,命数难消”的地步。真可谓是“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嘿嘿,云小子。你跟着我也有五六年了,还不知道我脾性?我这个人云游四方,行踪不定。有时候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阴阳子捋了捋胡子,自嘲道。
“为师此次前来目的有二。第一,师父云游四方,并无什么亲眷。所以自是要和你们一起过年。第二,这第二嘛……”阴阳子伸出两根手指,正慢悠悠的说着,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这样楞在了原地。
“喂,大师,第二是什么啊?”文仙儿见阴阳子愣着久久不说话,顽皮的拽了拽他那黑白相间的胡子,但却仍旧没什么反应。
“仙儿,不用管他,师父怕是想到了阵法上的什么问题了。我们给他留张纸条,等他回过神来就会回王府了。我们先回去吧。”说罢赵云涯向路边写春联的要来了纸笔,沾了浓墨,大笔一挥,行云流水的写下了张便条。抄起红纸吹了吹,卷了起来,塞到阴阳子伸出的两根手指的指缝里。
“好了,走吧!”
“云涯哥哥,这么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只是,只是大师现在的模样也太好笑了!”说完就忍不住用小手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只见大街上,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道人向前伸着两根手指,指缝间夹着疑似对联的纸张。
“呵呵,没事,走吧!”
“嗯”
…………
半晌,阴阳子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别人像看耍猴似的围观着指指点点,连忙使劲咳嗽两声,挥手斥道“都围在这看什么呢,日子不过了?快都散了吧,散了吧!”
围观的路人见没了热闹好看,“轰”的一下子都散开了。阴阳子刚要想找寻两人,忽然发现手中夹着一张红纸,打开一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小子,没大没小的,连师父的玩笑都敢开!”阴阳子无奈的笑了笑,迈步向王府赶去。
王府中,赵云涯把文仙儿送回了厢房,闲来无事就去后花园散步,正巧遇到了正在赏梅的赵天成。
“父王,好雅兴!”赵云涯上前拱手道。
“哦,是云涯啊。你怎么来了?”
“我闲来无事,就来后花园转转。父王,你猜猜我今天在街上遇到谁了?”
“好,我猜猜,是你张世叔么?”
“不是”
“那,是你文世叔?”
“也不是,是我师父!”
“什么?阴阳子大师来汴京了?他人在哪呢?”
“哦,他老人家老毛病又犯了,现在估计还在大街上楞着的吧。”
“额……,你还是先派人去守在那里,等大师回过来神吧!”
“是,父王。”
…………
一晃眼,又是半月时光过去,终于到了除夕。
傍晚,夕阳未落。赵天成带着赵云涯和文仙儿一起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一架朴素无华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从马车上面下来一位身穿灰色长袍,头顶儒冠,脚踏雷云靴,面相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
“爹!”文仙儿看到这男子下车,忙亲切的喊道。
“见过文世叔!”
“哈哈,天祥。你可算是来了!”赵天成捋了捋胡须,笑道。
不错,这男子正是文仙儿的父亲,当朝右相文天祥!
不等文天祥迎上去,从南面又传出“啪嗒嗒,啪嗒嗒……”一阵马蹄声。
疾风快马,转瞬即至。三匹雪白战马停在了王府门口,后面还远远的跟着一辆马车。
一个英气十足的威猛大汉首先下了马,朝门口走来。
“见过张世叔!”赵云涯和文仙儿齐声道
“世杰,你这次怎么比你二哥还慢?”
“还不是这几个拖油瓶给闹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见礼!”
“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一向机灵的赵思白立刻下马见礼道。
“见过大伯、二伯、三伯!”赵昰也慌忙下马见礼道。
“好,好。对了,世杰。你家那小子呢?”赵天成问道。
“他呀,现在正在后面的马车里慢悠悠的坐着呢!咱们先进去,不等这小子了。”
“那好吧,各位请!”
赵云涯见左右小厮都下去了,便低声问道:“表弟,广文把那酒带来了吗?”
“带来了,都藏在马车里呢!”
“好!那我们今晚就一醉方休!”
“云涯哥哥,伯父不让我们喝酒的。”文仙儿撅了撅小嘴,不高兴的道。
“没事,等会儿不让你喝就是了。”
夜色降临,处处尽炊烟。饭桌上,丰盛的饭菜铺了满桌,而桌子旁却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四个人。
“这几个孩子怎么还没回来?”赵天成担心道。
“大哥,要不然派人去找找他们吧?”文天祥皱了皱眉头建议道。
“是啊。”阴阳子虽然附和着,可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反倒对这满桌的饭菜兴趣十足。
“二哥,不必了。让那几个小子疯去吧,至于仙儿,有云涯在,我想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暗鹰’吗!”
赵天成作为东道主,见已有定论,便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等他们了,开始动筷吧!”
与此同时,王府中,赵云涯的房间里,张广文小心翼翼的放下一坛刚从马车上取下的桂花酒。
“哈~,可真香啊!”张广文对着坛子深深地吸一口气,仿佛隔着坛子就闻到了酒香似的,长叹了一声。
赵昰侧着身子慢慢挪了进来,他左右臂膀下各夹了一坛子桂花酒,两手里还拿着装有干净的蔬菜肉片的篮子。张广文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篮子。
赵思白也从厨房搬来了还有余火的火炉子,扭身又去找了些柴来。
赵云涯一手托着一坛酒,一手端着半满的装着汤料的铁锅。轻轻把铁锅放在火炉上。
等忙完了,几人都随意坐下。文仙儿也拿来了碗筷。烧旺炉子,架好锅。等汤料煮沸,夹了蔬菜肉片入锅。
没错,他们正是在涮火锅!火锅起源于南北朝时期。最早是把食物丢到大鼎里煮,后来发展成了一人一个小鼎,在三国时期,又出现了一种“王熟釜”。所谓“王熟釜“,就是锅中分五格,调和五种不同的味道,也可以同时煮各种不同的食物。而在宋朝则是直接“涮”。
赵云涯开了一坛酒,倒进了早就备好的酒樽中。隐秘的对赵思白等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
“嗯!真香啊!果真不愧盛名啊!”赵云涯喝了一口桂花酒,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感叹道。
“对极!对极!这桂花酒果然名不虚传!”张广文等人也笑呵呵的应和着。
一旁静坐的文仙儿闻声看来,见他们一个个都十分享受的模样,不禁好奇道:“云涯哥哥,这酒真的那么好喝吗?”
“好喝啊,不信你尝尝?”
“不要了,爹说过女孩子家不能喝酒的。”文仙儿一副想尝但又不敢尝的模样,面色纠结的道。
“怕什么?世叔又没在这,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况且只是尝尝而已。”赵云涯诱惑道。
“那好吧,就尝一小点。”
文仙儿终归没有经受住诱惑,接过了赵云涯递来的酒樽。一股奇异的桂花香气裹着酒香扑面而来,文仙儿浅浅的尝了一口,立马被这浓烈的白酒辣的小脸通红。
“云涯哥哥,你太坏了!”文仙儿轻轻打了赵云涯一下,红着脸跑了出去。
“哈哈哈……”几人见状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饭至半饱,酒过三巡。街道上打更人的铜锣敲了十二下,提醒着人们已经到了子时。
“子时已到,新年已至。不如我们去扫尘可好?”赵云涯道
“大善!”众人齐声应道。说罢收拾了器具,清理了酒坛。一个个拿着掃把开始屋里屋外的“扫尘”!
“啪啪啪,啪啪啪……”天还没亮,不管贫富,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炮仗。有诗为证:
截筒五尺煨以薪,节间汗流火力透,健仆取将仍疾走。儿童却立避其锋,当阶击地雷霆吼。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却拾焦头叠床底,犹有余威可驱疠。
天刚放亮,就有好动的小孩子跑着去捡别人门口没放响的炮仗。捡来了就小心翼翼的拔长引信,轻轻的放在口袋里。
赵云涯虽然一夜没睡,但扔精神十足。带着文仙儿一起在王府门口给前来拜年的孩子发红包。
半晌,前来拜年的孩子们都散了,而赵云涯手中还剩下一个红包,便逗文仙儿道:“仙儿,来给我拜个年。有红包拿哦!”
“云涯哥哥,你坏死了。找打!”文仙儿红着脸,伸出素手便要打。赵云涯麻利的躲过,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