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兴平十二年,京城,深夜。
传闻中闹鬼闹得厉害的太子府此时正被黑暗所包围。唯独一座二层的小楼,昏黄的烛光从二楼的窗户处透了出来。
小楼二层临窗书桌处,一人身长玉立,低着头借着烛光的照耀仔细看着书桌上平摊着的画。或许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修长的手指流连在画中的某一处。
忽然一阵阴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吹的窗户噼啪作响,差点连蜡烛都被吹灭。男子淡定地转身将窗户给关上,再次回到书桌前的时候,嘴角却渐渐起了一个莫名的笑。
“呜,我是鬼……”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一个身穿红衣,披头散发的女子慢慢地从门口爬了进来。看不清她的脸,但暴露在外犹如枯柴般的十指催人欲吐!
男子依旧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画卷,可是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哟,鬼还得问路啊?”
“说不说,不说我就吃了你……”女鬼开始发难。
带着幽怨尾音的话传到了男子的耳朵里,却没有将他吓到,反而还向着女鬼的方向开始走去,“嗯?什么时候开始,鬼也开始吃人了?”声音平静的就像在问她吃饭了没有似的。
趴在地上的女鬼眼睁睁地看着两条大长腿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
“呀,鬼也会害羞吗?”夜风吹乱了他的发,眸子似乎藏着万千星辉,五官犹如精心雕琢,整个人丰神俊朗,天神般站在女鬼面前,冰凉的手指此时还勾在女鬼尖尖的下巴上。
“嘿嘿,那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不用送了啊。”随着女鬼一笑,脸颊两边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躲开了男子的触碰,女鬼转身就往门口爬去。
可是女鬼的动作快,男子的动作比她更快,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女鬼再次抬头的时候,男子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她,笑得人畜无害。
盯着女鬼脸上的酒窝,男子的思绪似有些飘忽,可是声音的寒凉仍让人不容忽视:“究竟是什么事,连鬼大人都亲自出动了?”
女鬼被戳中心事,心一虚,一个后翻站了起来,用指甲长长的手用力地抓向男子的面门,恶狠狠地道:“鬼界的事你也想管?”
男子一个闪身,躲过了女鬼的指甲,一个旋转来到了她的背后,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鬼界的事我是管不了了,可这里是人界,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呢。”
女鬼一边和他打了起来,一边用眼睛望着右边敞开的窗户,趁势一跃而起。就在她以为一定能成功逃过男子的钳制时,整个人却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女鬼一抬头,男子笑意宴宴的样子在她看来更像是在讽刺自己的软弱。随着男子将女鬼的双手往背后一拽一收,女鬼吃痛地弯下了身躯。随着女鬼一弯,脖子里一个质朴的木蝴蝶吊坠滑了出来。
男子的视线一接触蝴蝶吊坠,抓着女鬼的手也渐渐地松了。一把将坠子抢到手里,仔细地查看起来。一如当初的样子,唯有背面刻着的那个由于岁月的变迁而变得有些模糊的“樱”字。那些变得陌生可是却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不断向他袭来,好似时光不曾变换,四季不曾更迭,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个蝴蝶坠子本来就出自他的手,是他为了某一个他心爱的小女孩而亲手雕刻的!
带着腐朽气息的记忆又一次席卷了男子的整个脑海,握着坠子的手颤抖不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从哪得到的这个坠子?”
女鬼一方面惊叹男子的表情变化得如此之快,另一方面心里也开始紧张,这个东西一直都是她的,为何他要这么问?“这东西我从小带到大的,不,是带到死的,怎么了?”
男子不敢置信地重新将女鬼拉近了点,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地查看起来。
是她,真的是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有这样一个蝴蝶坠子,还有那么甜美的酒窝呢?
男子的举动让女鬼感到紧张:“快放开,人与鬼授受不亲。”
他似乎没有将女鬼的话放进心里,可是牵着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这辈子,你别想逃出我的手心了。”
究竟是有多变态,才会让一个人对一个鬼说出这样的话?再脱不了身的话,今晚的计划就要全部泡汤了。女鬼忍不住开始厉声尖叫起来:“啊……”。
随着这声尖利的叫喊声打破深夜的平静,太子府总管梁雨辰带着一名老道士强行闯进屋里。
“啊!”这一声的尖叫却是梁雨辰这个七尺男儿发出来的。传闻归传闻,但是真正面对这个传闻中一直在太子府里作祟的女鬼时,还是让他吓得大喊起来。
困扰太子府多年的罪魁祸首已经出现:“道长,快啊,妖物已经现身,快快将她收了。”梁雨辰紧紧地抱住老道的腰板,闭着眼睛指着女鬼道。
带着泪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女鬼骇人的脸庞,屋里的男子依旧握着女鬼的手不放。
老道立刻洒出一把符咒,接着甩出一把桃木剑,将剑柄抵着额头开始急速地念起咒语来。女鬼会意,往地上一躺,双手抱着头痛苦地挣扎起来。
就在老道的剑即将劈向女鬼的这个紧急关头,男子却用自己的身体将女鬼挡在了身后,道:“剑下留鬼。”
梁雨辰、老道外加一个女鬼全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梁雨辰小心地看了看老道,才说:“殿下,这老道是属下今天专门请来驱鬼的。”
可是梁雨辰的话和老道根本不能动摇男子的心,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重新站了起来,平心静气地说:“这女鬼,我要了。”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老道抓了这么多年的鬼,今天是头一次有人替鬼求情,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还想要将鬼留下。
“留、留下?”梁雨辰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试探性地又问了一次。
男子笑得颠倒众生,扶起还傻傻倒在地上的女鬼,对着女鬼那张惨白的脸,认真而深情地说:“不止留下,我还要娶她。”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两人一鬼同时大喊一声:“什么?”
可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祸害却不作任何的解释,朝门口喊道:“来人,收拾间屋子出来,给新太子妃放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