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婆吩咐完毕,拿着两半乌黑色的月牙状的祭器,祈求了神明投了一卦。三婆见卦神色略微一惊,忍不住摇起头来。
周司礼连忙前往问到:“阿婆,怎么样?”
三婆摇着头说:“这趟去一路艰辛,可能还会有血光之灾。你们一定要好生小心到!我给你们也准备了求神的祭品、祭器,传说这云溪泽当中有‘九九八十一个神坛,七七四十九个鬼坛’,若是遇到任何一个就可以开灵了。而且这云溪大泽妖异古怪,千万不可探到深处去了!”
两人齐声应了,但是心里却都是各自的主意。三婆叹了口气,心知再多说也是没有用。送两个年轻人到院子门口,周司礼回头向三婆招了招手,隐没在云雾氲气当中了。
行了两日,周司礼已经疲惫不堪了,张玉军倒还是精神矍铄毫无疲态。坐下休整时,阿军也不多说,就把周司礼旅行包的重物换到自己的包袱中去,嘴上还说:“你是姑娘出嫁,背着娘家这么多东西!”周司礼心里感激,心里想:有这么一个朋友,真是一辈子也少能碰到了,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又行了两日,越走林子越密,时常能见到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巨木遮天蔽日,路边的芳草蔓菀愈发的奇特艳丽。行到旁晚,前面出现了一整片殷红的树林,在夕阳下犹如被鲜血泼洒过一般,透出绚丽与凄凉。
阿军见到深吸了一口气,跪下拜了起来。阿军解释说:“前面就是通往梦溪大泽的枫树林了,果然和传闻的一样,四季都是血红色的,染得是蚩尤公公的血。”周司礼知道苗族最是敬仰枫树,也跟着跪拜一番。
入到林中,红叶灼灼,零落缤纷,巨大的树下歪歪斜斜散落着小的神龛和挡箭牌很多都已经残破不堪,字迹更是模糊不清,阿军对每一个路过的神龛都双手合十诚信祷告一番,周司礼也依样照做。这样行到了将要日落才走出了枫林,这前方云气缭绕,如丹如碧,似虹似霞,这就是云溪大泽了。
听了一夜枫叶的呢语,次日清晨两人服下婆婆嘱咐的丹药正式出发。
云溪泽除了瘴疠更重,草木繁盛与其他山间也并无不同。两人一前一后,青岩绿水间早已没有初来的兴奋,但是也未觉得乏味,仿佛是已经融入到山岭之中沿着山道不知道赶往何处。就这么又行了几日。
正值晌午,日光从层层叠叠迷障一般的枝叶间在雾气中投下细碎的光柱。阿军突然止住了步子,周司礼多日机械般的杆路,顺势就撞在阿军身上。
阿军轻声的说:“你听……”周司礼只觉得风抚树叶的声音,渐渐确实有一股杂乱的翻腾声由远及近。周司礼略微一惊,眼光看向阿军。只见阿军眉间却微喜,缓缓的拿出宰牛刀来并将刀贴着额头祷告一番,笑着轻声说:“晚上请你吃野猪肉。”
阿军侧耳一听眉头紧蹙哼道:“不好。”拉着周司礼往一边跑了几步,趴下身来。
过不一会儿,从人高的草丛中窜出獠牙洁白身形颇为硕大的野猪从高处一跃跳往山坡低处去了,后面一个接一个还紧跟着黝黑的野猪,最后还有三个憨态可掬的小野猪,叫唤着疾奔而去,撞断无数的枝桠,草丛也一片狼藉。
周司礼站起身来回忆起刚才的情形只觉得实在可笑,转身问阿军:“阿军,晚上的野猪肉跑下山了。”阿军失望的说:“如果只有一只野猪,我这手起刀落……当心,后面有人。看来这野猪是被人追赶着的。”
果然这陡峭的坡上,窜出几个人头来赶了下来。一共八个人,其中七个人穿着鲜亮的冲锋衣,鞋裤背包装备精良,而且还都背着一把猎枪,还有一人是苗家的打扮看来是引路的。那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鼻大眼小,满脸胡渣的人,大声呼喊到:“喂!前面两个兄弟,看到野猪跑下去了吗?”忽然又觉得不对转身找那向导说起来。
在这山林当中周司礼和阿军两人都不敢高声言语,生怕惊扰了山中的神仙,见到这些人如此放肆阿军露出鄙夷的神情。
人走得近了,周司礼说客气的说:“刚才真是大开眼界,一大队的野猪狂奔下去了,不过估摸也有好一阵子了。我两胆小,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领头的看了看周司礼又看了可张玉军,笑着说:“小兄弟普通话说得不错啊,要不要跟着老哥山里转转。”
周司礼笑着说:“我也不瞒大哥你,我是在城里长大的。这次回来是来寻我爷爷的墓,好给他祭拜,祭拜。可惜这山岭广阔,年月又久了还真不好找。”顺手还从背包外面的袋子翻出纸钱来一边低声说:“我听说这里是苗家的禁地,在这里打猎不太好吧。”
那领头的见到纸钱觉得晦气,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拍着周司礼肩膀又笑着说:“小兄弟,大哥敬你这片孝心。我们在山里采一些药材,这猎枪也是用来防身的。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啊,让我们拿出去治病救人这山神应该是没什么意见吧!”
周司礼说:“那么祝大哥好运,发财!”领头人心喜,吆喝着队伍走了,挥手与周司礼道别。
阿军走过来气愤的问:“你真相信他们是来采药的?”
周司礼见人还没走远一顿一顿轻声的说:“当然相信了。不过,不仅采药,遇见什么值钱的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都会被他们一窝端了。”
阿军气愤的诅咒的说:“天杀的……。”
周司礼忽觉不对,摸着胸口,焦急的说:“完了,糟了。刚才这猫尾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停震动来着。”
阿军面露喜色的说:“讲不到就是刚才跑过的那队野猪,我看到那领头的野猪,那一身鬃毛又长又油亮,一堆獠牙也长得威风。走,我们顺着踪迹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