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聚在门外不敢踏进半步,看来确实是怕这刘三婆怕的要命。
周司礼进了屋去找龙三婆,三婆正房间半斜打着盹,听到周司礼进来,睁开眼不耐烦的问:“外面闹得很,搞什么了?”
周司礼早已想好了说辞,笑着说:“阿婆,你看我最近学的可努力?”
三婆嘴巴闪过一丝笑容说:“脑壳也灵光,也是吃的苦,学的快的很。”
还没等周司礼继续接过话去三婆微带愠色的继续说:“那么的?我最不喜欢讲话拐弯抹角的。”
周司礼心想:我说上句她就知道下句了,就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一样。不过人命关天,而且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要还是竭尽全力去办。
周司礼也学着刚才的苗人跪下来说:“外面寨子上的人求婆婆治病,而且……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们来求婆婆了。”
周司礼正等着三婆的责骂,哪知道婆婆反倒不生气,站起身来说:“来,和我一道出去。”
门口的人见到龙三婆和周司礼同时出了堂屋,立即跪满了院子,一边磕头,一边哀求起来,场面壮观。
三婆嘴上说了一句,跪倒的人们立即面露喜色。三婆又继续嘱咐了很多话,那为首的公公立即俯首帖耳的一一应允了下来。
龙三婆在堂屋里祈了神灵,用作法的小刀把一只公鸡的喉咙割破,只取了中间一段的鲜血,碗中的清水瞬即变成殷虹。三婆嘴上法决不断,手法熟练的烧了一张符箓浸在碗中。然后右手做剑诀,隔空顺时针在碗上画了三圈,水就兀自又变得澄清透亮。
老者跪着毕恭毕敬的接过碗,传给身边的后生,千恩万谢的散了。
隔天阿军又****送了几只鸡鸭来,另外还请周司礼去寨子做客,问了婆婆也没有阻拦。
一路上两个年轻人说起话来没有拘束,周司礼得知他叫做张玉军,年纪也相仿。阿军还绘声绘色讲起昨天的见闻,那吞针的妇人喝下阿婆的鸬鹚水,过不一会儿就能吃能喝,表情充满惊叹和敬畏。
入得村口,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整个寨子的人都出来看稀奇,看得周司礼手足无措。不一会,吹起了芦笙,敲起了锣,小孩童围着周司礼跑来跑去。
昨天的公公站在中间,抑扬顿挫的唱起苗歌,曲调悠扬,情致激昂,捧着一碗米酒送到周司礼手上。米酒香甜,但是这碗也忒大,一碗下去只觉得全身热气上涌。公公拉着周司礼就往家里引去。
屋里坐都是上了年纪想必都是寨子里德高望重的人,见了周司礼都十分热情,搭肩勾背往屋里请。
昨日那清秀的苗人居然也在其中,向周司礼一股脑的介绍起来:“这个是刘公公,这个是麻叔……”周司礼也顺着一一的问好,唯一对的上号的就是昨天的吴公公和这年轻人李怡锐。
席上吴公公又向周司礼道了谢,由李怡锐转说:“以后寨子上的事就要全靠小祖神帮忙了!”
周司礼哪敢扛下这么大的差事连忙说:“吴公公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也一点都摸不透阿婆的,天天责骂训斥,从来不给好脸色看啊!”
吴公公听完哈哈笑起来:“都说世上一物降一物,祖神婆也有也有你来降……”
周司礼听完苦笑,吴公公拍着周司礼手继续说:“小祖神,你晓得祖神婆肯救人就只要我们送点鸡鸭上去,你晓得为什么?她就是怕小祖神饿到了。”听完周司礼心神一动:看来阿婆还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席间每个人说话声音都极大,向周司礼劝着酒,周司礼两碗下肚就已经醉的七晕八素的,他们只好互相斗起酒来。夜里阿军背着周司礼送回了龙三婆的家里。
婆婆早早就在门口张望,见了人来才放下心来。
阿婆坐在床头照顾起周司礼,周司礼也清醒了许多,借着酒劲说:“阿婆待我真好!”
三婆也没料到会来这一句,继续搓着毛巾说:“寨子上人教你说的?”
周司礼点了点头说:“恩!不过我心里也这么觉得是。”
龙三婆把湿毛巾放在周司礼头上,压着他睡好说:“听那个后生讲,只吃了两碗就醉成这个样子,嘴巴还这么多。快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周司礼醒来,看到三婆还在床尾坐着,眼睛望着窗外,清风拂山,月光微蒙。
周司礼起身关心的问:“阿婆你不睡啊……”
三婆看着窗外也不转头,幽幽的说:“阿婆……睡不着。”
周司礼和三婆并排坐起来,测过头问:“阿婆想什么?”
龙三婆叹了一口气说:“世间上的事都是命,都是因果报应……”
周司礼连忙说:“阿婆经常救人,做的都是善事来的都是福报。”
龙三婆摸着周司礼头说:“教你的都忘记到牛**后头去了,那是汉人学佛才讲的话。我们苗人只讲天地大道,大道最是没有情分,只讲公平。你索取得一分,就要偿还去一分。你救得到一人,就要着害得一人。就像蛊一样,如果用蛊救得人,就要放出去害人。”
周司礼这高中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的课也不是白学白背的,立即宽慰的说:“所以说天地分阴阳两气,合而生万物。正因如此万事万物总是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柴刀也可以劈柴,也可以伤人,就看你怎么运用了。人有好人,有坏人,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只要顺应这天地大道,除恶扬善不是最好不过了?”
三婆不禁觉得这孩子眼界还真开阔继续问:“那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周司礼想了好了良久,喃喃的说:“那只有顺着自己的心了。”
三婆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淡淡凄凉的味道:“心靠不住,靠不住的。好了阿婆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你学得快再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去找山里的仙娘去开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