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精涕泪俱下的说:“儿啊,一想到要和你分开,爹还是觉得孤苦无依,饶是占尽这山山水水,也觉得了无生趣。”
青年坚定地说:“爹,两年必还,到时再向姜央公公求得几日,下山去看刚刚那些香草美人。”
蜈蚣精拍着周司礼肩膀大声地说:“小子,你叫周司礼的。我叫吴三贵,我儿叫吴四贵,你好生记到了。我儿虽然暂时作为你的灵蛊,但你也好好待他,若是他伤了一根毫毛,老子必定穷尽一生,追你到天涯海角。”
周司礼听到蜈蚣精的名字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听吴三贵父子情深,深觉感动,连忙称是。
吴三贵转身边拭去泪水,边将吴四贵抱了下来说:“快快作法,别让我有改了心意!”出来的吴四贵,眉目清秀,面色比常人更青黑几层,四肢无力的盘坐在地上。
周司礼摆了祭台,焚纸泼酒,跳罡步斗,掐指结印,嘴上诵读咒文,最后正色用苗语问吴四贵:“吾唤贞良与铭智,亲忠正之悃诚。义溶性澹若渊,诚愿顺而不迁乎?”吴四贵俯身将面贴于地面,化作一条小黑“蛇”飘忽到周司礼手心。
这小蜈蚣没有了步足,却有腾挪移形的法术,原先由于体型较大无法施展,现在倒是可以滴溜溜的转动。
吴三贵又说:“可怜我儿肢脚尽损,附而无力,就再送你一个宝贝。”说话间从身上倒腾半天找到一个透明的东西,然后说:“这是十几年前,我从一个胆大包天的方士身上得来的。哼,记得我和他战了五天五夜,我斩掉他一条臂膀,他毁我五百年修行。当时不想他竟然将蛊物藏在这透明戒指当中,差点吃了大亏。但是臂膀和宝贝一齐留了给我。来,你试试。”
吴三桂运气将一个透剔晶莹之物抛了过来,缓缓的落入周司礼手上,戒指既薄又透明,若不是上面透着一点点的血污仿佛全然不存在一般。周司礼将其套在自己的指头上,觉得温润如脂,吴四贵围着戒指饶了几圈也不见吴三桂所说的戒指当中可自由出入的芥子空间。
吴四贵不解的问:“爹,你可真瞧见那人的蛊物从这个戒指当中爬出来的。”
吴三桂肯定的说“那是当然!这人蛊物可是一头火光恶犬,身形巨大我如何不记得!”
狐精也自己看了一番也未瞧见其中的端倪,拂着头发喃喃的说:“可能是个施放障眼法术的器物吧。”
周司礼见各位均不知用途便说,摘下戒指说:“吴大仙,那我还是交还给你吧。”
吴三贵摆摆手说:“我送出去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而且放在我这里也没用,只不过偶尔回想当日的壮烈。”
周司礼见他说的坚决,心想:以后若是钻研出了法门来,也方便了这吴四贵,便收了起来。吴四贵从周司礼手中穿入衣袖,在锁骨窝上盘绕休息。
吴三贵用眼角望了望李贸一等人,那些人向角落当中蜷缩得更紧。周司礼连忙说:“吴大仙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
“姜央公公有令,大泽当中的秘事决不可外泄,就算出了大泽也要涉身抹去。”吴三贵一字一句地说。听完一干人只觉得命长不长矣,有些人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周司礼向狐精求教说:“那有没有抹去记忆的法子?”
狐精翘首说:“法子当然是有,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周司礼知道这狐精可比蜈蚣精心窍可多了去,但也不妨听听,当即就问:“狐仙又有什么指教?”
“你我也定下契约,我就随你出了大泽去,可好?”狐精狡黠笑着说。
周司礼万没想到,不禁“啊”了一声。
“不过我们有言在先,我们这契约只是口头的。”狐精继续说。
吴三贵吹胡子瞪眼的冷哼一声,说:“想骗过姜央公公,出了大泽去?痴心妄想。”
“我就是要想一想。周司礼你倒是肯与不肯?”狐精催促道。
周司礼脑袋发疼,倒是那张玉军跑来对周司礼使起眼神来,脑袋更疼!
“既然如此,我只好大开杀戒,亲自动手了!”狐精抽出印纹钢鞭来。
“哎!当然没有问题,有如此美丽的大仙作伴,当然是求之不得。”周司礼连忙答应下来。
“若是心智太弱,失心疯了我可不管。顺便说一句,我叫胡可儿,不要左一个大仙,右一个大仙的。”胡可儿回身说。
一番法事后,李贸等人皆昏死过去。
胡可儿顺了顺衣服说:“此地没有虫兽,就算有虫兽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我们快走吧!”
“那么周兄弟我也告辞了。儿啊,我们也这就别过了!”吴三贵抱拳告辞,合着红衣女子举着龙船翩然而去。
周司礼暗自吃惊,胡可儿说:“那些女子可都是各种妖精,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这就出泽。”
整顿一夜,两人跟着胡可儿往外赶路。两人经昨日激战中各有收获,现在的身体可谓是焕然一新,步伐极快,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奔走大半日仍未觉得倦怠。
就这样赶了两天的路,离大泽的边界越来越近。忽然风云忽卷,飞沙走石,雷声阵阵。十步之外一人从天而降,劲草以他为中心向外翻起一轮又一轮的。
胡可儿花容失色连忙跪拜下来,恭敬的说:“胡可儿,叩见姜央公公!”张玉军,周司礼也连忙下拜。
周司礼微微抬起头来,那传说的姜央公公,身形不高,鹤须童颜,绑着苗帕,穿着苗族普通的青靛三斜纹布衣。
姜央面色温和,声音如天外玄音:“可儿,你这是去哪?”
胡可儿俯身头不敢抬:“回姜央公公,我跟着主人……出泽去。”
“我见你与这两人并未定下灵契约,你可是想变着法子跑出去。”姜央公公一语中的,语气仍然和善没有责备的意思。
胡可儿抬头说:“姜央公公,我只觉得这山里无趣,而且……而且,自从我娘不辞而别,心里记惦着。每当想摒除杂念修行时,却无法做到心知纯一,总是想……我娘是不是讨厌我,永远都不要见着我,还是我娘已经遭了不测。如此思绪起伏,修行再无一寸长进。”说到一半,哭得我见犹怜,晶莹的泪珠子簌簌的滚落下来,碎在草尖。
姜央公公视这些小仙怪犹如自己的孙儿,孙女心中如何不心疼、怜惜,走过来摸着可儿的头说:“哎,姜央公公怎么不知道你心中伤心,总见着你睹物发呆,茕然拂泪,瞧在眼中我也真是伤心。”
“但是,姜央公公不让你们出去,也是一片苦心。这外面的大千世界,乱花迷眼,危机重重。你骄娇二气又重,怎么让公公放心呢?”姜央公公语重心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