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无灭,无始无终。
非阴非阳,非视非觉。
混沌,无迹可寻,存在于无尽虚空,是阴阳五行的母体本源。
所以,孟轻云没有遇到洪水猛兽烈火险恶,而是进入了一片无明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法力渐渐恢复着,孟轻云突然从入定中醒来。
为什么这里只有自己?其他人呢?
为什么这里无边无际,无声无息,没有空间的波动,甚至没有物质和任何能量的存在?
虚无,只有虚无……
一时间,孟轻云的内心竟然有些焦躁。这里既不是什么空间,也不是什么结界,更不是什么阵法,一切都不存在,究竟是怎样的所在?
不对,孟轻云忽然意识到,如果什么都不存在的话,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
孟轻云终于意识到,在这片虚无中,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就是——自我。
孟轻云再次闭目调息,渐渐入定。
奇怪,每次入定时,脑中的杂念很快就会消散,可这一次,无论如何,无数的杂念都想是电影画面一样在脑中闪现,从记事起,所有的经历都一幕幕展现在脑海中……山中的修道岁月,初入人世的青涩和数年来的流离,和许多人的聚散分合,熟悉的和陌生的脸孔,声音都在脑海中浮现。所有从过去到现在的画面按照顺序一一展现,一直停留在此刻的自己。
怎么停下了?可是思维真的能停下吗?
那些已经出现的画面忽然开始倒了回去,从现在回到过去,再次一一展现。可是,孟轻云却莫名的有些不安,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了。
画面飞快却清晰地倒退着,回到了自己刚刚记事的那一刻。可是,记忆中的画面却没有停止……自己身体开始变成婴儿,五识渐渐模糊,只剩下本能,本能又渐渐减弱,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黑暗,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生命的力量,可是很快的,这种生命的力量很快衰退下去,再然后,没有了所有感知。
一道闪着奇异光晕的门户出现,又瞬间消失……
孟轻云依旧端坐着,可是呼吸和心跳都已消失,可是脸色依然现货,法力依旧运转着。
离殇的判断只对了一半,孟轻云确实了无生机,可是孟轻云并没有自绝生机,只是进入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奇妙的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鸿蒙未名的空间里,忽然闪现了一个细如微尘的两点,原本平静的鸿蒙立刻开始产生了剧烈的波动。一阵古朴厚重却又似乎虚无的力量向光点汇集,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渐渐化成人形,赫然就是孟轻云。
孟轻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混沌元始力!竟然是混沌元始力!如此雄浑的混沌元始力竟然实质化成蒸腾的雾气。雾气剧烈地翻腾,可是孟轻云却察觉不到一丝力量的波动。
混沌中忽然传来一声霹雳!一黑一白两道巨大的门户浮现。
孟轻云赫然看到两座古朴的门户上分别刻着两个大字:生、死。
生门与死门。孟轻云惊奇不已。
“轻云子,你终于来了。”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这是哪里?”孟轻云问道。
“我是谁?我是这两扇门后面的主宰。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声音继续道。
“如果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那么你也存在我的意识世界里,可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孟轻云疑惑道。
“我既存在你的意识中,也存在所有人的意识中,存在山川河流草木虫鱼中,飞禽走兽的意识中也有我的存在。可以说,我存在天地之中。”声音道。
孟轻云似乎抓住了什么,惊声道:“你是道!”
“不错,我就是这天地之间的道。大道无形,所以我也是无形无体,抱歉,无法与你见面。”
“这生门和死门又代表着什么?”孟轻云问道。
道没有回答,反问孟轻云:“那么,你认为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这……”孟轻云忽然犹豫了,因为什么?
因为殷勤失踪,使自己卷入了这场纷争?
因为和彭质斗法?
因为深陷虚无?
因为自己受伤,不得已调息疗养?
哪个答案都似是而非。孟轻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能回去了,你的朋友们正为你着急呢。”道的声音响起,随即陷入沉默。
孟轻云,再次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无数念头浮起又排除,始终没有头绪。曾经灵敏锐利的头脑竟然有些迟钝,总感觉隔着一层障碍,可却始终无法捅破。
时间无声而飞快地消逝着。
看着眼前的孟轻云生机一点点地沉寂,白长海、离殇和离情毫无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脆弱感让三人之间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白长海在孟轻云身边不断地吟诵着《三清大威德正雷极火法咒》,试图以法咒产生共鸣来唤醒孟轻云。可是法咒念诵了无数遍,这个诡异的空间里竟丝毫感受不到雷火之力。
离殇身具木属性,又曾受孟轻云的癸水决注入身体,以水生木,连绵的生机不断注入孟轻云体内,可都好像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白长海感到胸口有些压抑。
离情几乎陷入了狂躁,红发飘飘无风自舞,一道道火光在发梢跳动。离情终于发泄完心中的愤怒和压抑,跌坐一旁,泪水不觉划过脸庞,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弥漫开来。
四周依旧黑暗死寂。
“滴答……”微不可闻的水滴声惊醒离殇,离殇长身而起,环顾四方。
“滴答……滴答……”水滴声十分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三人发现这突如其来的水滴声没有危险的气息,立刻寻找起声音的来源。可这声音仿佛在天际,仿佛在身边,又仿佛在响脑海里。
“看!”离情指着脚下。
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竟然呈现一片黄褐色,是土地!转眼间,无数绿芽冲破地面,快速的生长着。花草树木绽放着无尽的生机。
远处,大地隆起,形成了高山。高山的脚下蜿蜒着河流。飞鸟走兽的鸣叫生不时传来。
头顶,骤然间有了蓝天、白云,还有一轮骄阳。
这个原本死寂冰冷的时间几个呼吸之间变成了祥和温暖的世外桃源,处处生机!
“是不是很惊奇?”
三个人转过头,惊讶地看见笑吟吟的孟轻云。
还没等三个人从惊喜中缓过心神,孟轻云沉声道:“别多说了,准备迎战了。”话音刚落,四周开始变得阴暗起来,天空中黑云滚滚,霹雳阵阵。
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眼前不远处,泥土翻涌,一个紫色的怪物破土而出。
“嗷呜!”一声凶戾的吼叫。
紫色的身躯高达十米,紫色的皮肤表面布满了深深的褶皱,褶皱里分泌着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双臂拖地,十指尖是锋利的长爪。
高大的紫色身躯上却诡异地长着三颗婴儿的头颅。
六目血红,闪烁着妖邪的寒意。怪物三口大张,嘴角裂到了耳下露出了交错的犬牙,发出“嘿嘿”怪笑,三股黑气从口中喷射而出。
“蝼蚁!蝼蚁!就让你们魂飞魄散吧!”怪物吼道。
孟轻云双眉微蹙,冷声喝道:“你是彭质!你还没死?”
“不错!想不到吧,你们全力阻止了我燃烧尸王真灵时,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一起,撕裂了空间。而我仅存的一丝真灵被吸入这里,巨大的冲击也被隔绝,我才有了这个机会。现在才是我融合了血灵怨煞后最强变身!杀了你们,吞噬了你们的灵魂,我就能变成人形,破空出世了!人类,都是我的蝼蚁!”彭质癫狂毕露。
“除魔卫道,我辈虽死亦往!”孟轻云傲然道。白长海、离氏兄妹紧紧靠在孟轻云身边,神色决然!
彭质没有说话,只轻蔑地“嘎嘎”怪笑着,陡然扬起长臂。十道黑气从指尖爆出,而黑气之中夹带着无数凄厉啸叫的鬼魂。黑气萦绕汇集成一条黑色巨龙,口中幽蓝色的火焰喷向众人!
“为我护法!只有混沌法力才能对付他!”孟轻云一边对白长海三人说道,一边印诀翻飞,一个巨大的太极挡在众人身前,阴阳双鱼快速旋转,瞬间化作一片灰色。太极此刻已变成灰蒙蒙的漩涡,漩涡中道道金光时隐时现。
随着孟轻云一声令下,离殇身后一条青龙浮现,将四人牢牢盘在中间。离情唤出圣兽朱雀,双翅合拢,一道红光罩向四人。可是,白长海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怒目而立,口中快速的吟诵着法咒,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结着印诀。笔直的雷印诀如一柄利剑,直指苍穹,而白长海浑身散发着一股刚不可摧的威势,犹如护法天神,散发着正道威严的气息。
一旁的离殇和离情惊讶地发现,白长海自从在这个空间出现后,就发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变化,可那种感觉很模糊。而此刻白长海所表现出来的,和刚刚觉醒时已经有了云泥之别。
看着黑龙来袭,白长海忽然大声喝道:“大威刚猛,大德无畏,雷霆罡火勇往直前!”话音刚落,天空中的黑云之上竟有阵阵雷声传来,只是被黑云阻隔之下,雷声隐约低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