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俏仿佛身处一条幽深黑暗的隧道中,隧道遥远的尽头只是一个极小的光点。而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人等待着自己,身后无尽的黑暗仿佛巨兽的嘴,要把苏俏吞入。苏俏拼命跑向光亮,可是双腿就是无法挪动,两支手也无法举起来。
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不知经历了多久,苏俏终于接近光源,光源里站着四个人,姨妈,孟轻云在向自己招手,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苏俏。很奇怪,还有两个从未见过的人,感觉非常熟悉。接近了,接近了,苏俏终于跑出了隧道,却发现,那四个人依旧离自己很远,而四周白茫茫一片,脚下是万丈悬崖。苏俏只是感觉非常害怕,想去到姨妈和孟轻云身边,却相隔着绝壁深崖。
忽然,好像有股力量推了自己一,苏俏坠入无底的悬崖。耳边的风声,迅速上升的景物,让苏俏绝望,就要粉身碎骨了。
一刹那,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地面的潮湿浸没身体,头痛欲裂。而苏俏,再次陷入无穷的黑暗中。
苏俏缓缓醒来,记得刚才和孟轻云说着话,然后自己竟睡着了。刚才作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坠落悬崖。头好痛,苏俏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头,却发现两只手被紧紧地绑在身后。不,是真的,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嘴里也被塞的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哪里?我这是在哪里?四周漆黑一片,苏俏躺在地上,地面是泥土,潮湿的泥土里有股怪怪的霉味。
没有一点光线,没有一丝声音,苏俏感到恐惧和绝望。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孟轻云在哪里?明明睡在床上啊!苏俏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躺在黑暗里,头痛欲裂。
窗外,天阴的厉害,孟轻云还是有些头晕,最近的真气透支的厉害。可是,在这陌生的异乡,苏俏失踪了。苏俏在哪里?此刻怎样了?孟轻云强撑着起身,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九点。
洪村长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水。孟轻云急忙问道:“您知道我的朋友去了哪里吗?”
“你们不是半夜出去了吗?我半夜起夜,看你们的房门大开,院门也没锁,我还奇怪你们怎么半夜就离开了。早晨看到你一个人回来,你刚进房间就晕倒在地。”洪村长脸色也变了,“难道是..被鬼..?”
“院门是我出去时,忘记了关,洪村长,您大概几点起来的?”孟轻云暗暗恨自己为了追查刘秀妹的事情而引来如此后果。
“大概是三点,我没看表,总是那个时候起夜。”洪村长回答道。
孟轻云心下一片茫然,和不安。看看苏俏的行李已不在,可是苏俏没有理由自己悄悄的离开。拿出手机,可是没有信号。
“要不要报警?我给乡里的派出所打个电话。”洪村长说道。说罢,便往村办公室打电话了。
孟轻云穿好衣物,现在得去村口看看那辆出租车在不在。出租车不在了,村民说,刚才看见司机提了一个塑料桶回来,好像加了油就开车走了。孟轻云无奈之下回到村长家,洪村长刚好回来,昨天的暴雨把线路冲断了,电话打不通。正好村里会计去乡里办事,洪村长已经让会计去派出所找人来。
孟轻云不能就这么等待着,他必须做些什么。试图起课占卦,可是一阵气血翻腾,根本无法起卦。时间已经十点。一切都仿佛停滞,孟轻云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就在自己跟着女鬼去河边,直到回来总共有将近三个小时,无论做什么,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苏俏的失踪一定有什么原因。苏俏自己走的?可是苏俏根本没有理由,二人来福建就是为了寻找赵志清,苏俏第一次回到老家,根本没人知道,而苏俏也不认识任何人。那么,苏俏一定是被谁绑架了。可谁绑架了苏俏呢?为什么要绑架呢?首先,为财?可是自己的行李没有丢失,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为仇?苏俏第一次来这里,甚至是第一次来福建,能和谁有仇呢?那么..孟轻云不禁心头一沉,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被那些恐怖的往事沉沉地折磨着,被贫穷压抑着,这么多年来,要么已经沉沦到麻木,要么就是心理变态。孟轻云想到这里,已经不敢想象下去。
洪村长愁眉不展,孟轻云忽然感觉少些什么,“村长,您女儿呢?”
“这个孩子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我也难得清静,要不一个不注意,跑了出去,会被人欺负的。”洪村长叹息道。
“洪村长,会被人欺负?什么意思?”孟轻云心中一动。
“哼..”洪村长面有愤怒之色。
村子里有两个光棍无赖,一个是村子南头住的洪六仔,洪六仔是个打架厮混的酒鬼,年轻的时候掉下山涧,捡了条命回来,只是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破了相,就更没人看的上。父母死后,没人管教,开始偷鸡摸狗,虽然凶恶,却是个窝里横,到了外村被打跑几次,就回到家里瞎闹腾。一晃眼今年四十五了,酒喝的更厉害了。
另一个是离洪六仔不远的陈英,小时候,父亲经常打他和母亲,母亲受不了丢下他跑了,父亲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他身上。陈英慢慢长大,性格却孤僻得很,没有朋友,更没人嫁给他。他总是低着头,也走路也躲着人,偶尔露出苍白的脸,阴沉的眼神让人厌恶。
这两个人,几十年没碰过女人,见到村长女儿长的秀丽,又是个痴呆,不怀好意地骚扰了好几次,有一次,那个洪六仔都把姑娘的裤子扒了下来,村长正好回来,一顿乱棍打跑了。找到乡里派出所,洪六仔却躲了起来,消失了两年多。回来后就总躲在屋子里喝酒,洪村长见女儿也没什么事,又是一个村的,就没再报案,只是把门户看的更紧了。
听村长讲完,孟轻云想起了昨晚曾经见到过这两个人。而昨晚借宿时,除了村长家,开了门的不过五家,也就是说,只有七个人见过苏俏。所以,有嫌疑的应该是这五个人。想到这里,理出了大概的头绪,孟轻云心里轻松了些。不管如何,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洪村长,昨晚也就五户人家知道我和我朋友来了,所以..”孟轻云说道。
“所以你想..”洪村长看这孟轻云焦急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你的朋友在我们村失踪,我作为一村之长也有责任,警察最快明天才能来,找人要紧,如果拖延了,万一..我就帮你先了解一下这七个人的情况。你一个外人不好出面的。”孟轻云想想也好,先让洪村长去了解一下再做打算。
洪村长出去了,小院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孟轻云在院子里踱着步,抬头看这阴沉沉的天空。茉莉啊,你在哪里?眼前浮现起苏俏的一颦一笑。
那个早晨,茶社的门口,第一次看到苏俏,那双像弯月一样的双眼和清脆的笑声仿佛就像昨天的事情。在第一眼中,孟轻云感受到了笑意里隐藏的孤独和感伤,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苏俏总是带给所有人快乐,顾客们也都很喜欢苏俏。看着苏俏忙碌而欢快的身影和悦耳的笑声,孟轻云觉得整个院子都飘荡着一股清新的花香,心底荡漾起浓浓的亲切。
苏俏生病住院时,看到苏俏较弱憔悴的身形,这个姑娘的内心有着怎样的不安和心酸?让人只想好好心疼她,照顾她。当他抚摸她的秀发时,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一定要保护她。昨夜,二人共处一室,闻到苏俏身上的少女幽香时,孟轻云忽然感到一丝不安,对自己能否保护好苏俏开始产生了疑问,是仅仅因为暂时法力衰弱的原因吗?当意识到苏俏可能遭到的伤害和侵犯都是由于自己为了打探女鬼的事,才导致苏俏失踪,孟轻云的心隐隐做痛。
孟轻云看着乌云,想起了神秘老人的话:勿往东行,有灾厄。心中暗暗一凛。还有老人占卜起的蛊卦,到底意味着什么?
眼前有人影晃动,原来是洪村长的女儿。看着她秀丽的脸庞,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她跟“弱智”联系起来,孟轻云冲着这个可怜姑娘和善地笑了笑。没想到姑娘视若无睹,搬了张凳子,依旧看着灯泡,喃喃自语道:“黑了,黑了,看见了,看见了。”孟轻云摇了摇头。
中午十二点半,洪村长回来了。
“辛苦你了,洪村长,了解的怎么样?”孟轻云赶忙问道。
“洪六仔喝醉了,还在屋子里大睡,怎么也敲不开门。另外五户人家跟平时一样,半夜里都没有走动或异常。只是,陈英那小子却没在家里。听邻居说,天刚亮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上山了。”洪村长道,“我看,这个陈英似乎有点问题。这家伙平时可都是懒的很,不日上三竿不起来。今天这么早,很反常啊。”洪村长说道。
孟轻云心中一震,终于有线索了。可是却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孟轻云恢复了一些体力,行动没什么大碍,虽然真气还没有恢复,但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孟轻云连忙向洪村长问清了方向,向村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