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五派,道佛妖魔以及心,这心字显然便是指的蓬莱岛,无论是道或者魔,多数是以法宝或者真元御法术而斗敌,而妖却多数以炼体为主,佛则是两者具兼,唯独这蓬莱岛,心字为上,道法独树一帜,并不太过倚重法宝,大多道法皆以心驭气,以真元沟通天地五行,凝法御敌,防不胜防,亦是五派中最为隐秘的门派。
这时,桐梓使的道法赫然便是蓬莱岛法术之一。
只见电光火石、微风绕堂间,练子身后那人的四周转眼就有无数水汽凝结聚集,化成三道冰棱,刷刷地刺向那人面门,若是正中,怕是即刻便会爆头炸顶,脑浆遍地。
能随练子来此的定然不是泛泛之辈,那人虽大惊失色,但也快速反应过来,大喝一声,连忙祭出了一面浑身漆黑、上面似有无数冤魂哀嚎吼叫的幡旗,那幡旗忽忽一转,团团围住他的脑袋,然后真元猛地灌入幡旗,顿时魔气大涨,就连旗面上无数冤魂的哀嚎也尖锐了不少。
“噬魂幡!”悟空失声,连同他身旁的两个师弟,皆是脸色难看至极,佛门讲究普渡众生,此刻那噬魂幡显然不知吞了多少生人的魂魄才有此等威力,他们见了,当然心生不忍。
此时,那三道冰棱已到眼前,可噬魂幡上的冤魂在那人控制下竟不退反进,无数的冤魂哀嚎怒吼着从幡旗上旋转飞舞出来,朝着冰棱缠绕过去,仿佛遇见生人想要吞噬撕咬一般。
桐梓见了,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果然,下一刻,无数道尖锐痛苦的哀嚎声响起,众人看去,却见那些冤魂一碰到冰棱顿时便染上了一层白霜,随后结冰,被冰棱刺成粉碎,就此消散,而那冰棱的速度丝毫不减,威势如虹,狠狠刺在了幡旗之上,不过却也没有刺破,倒是那人心神一跳,脸色暗红,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那三道冰棱,仍旧刺在幡旗上,不死不休。
如此一来,高下立判,王炸几个散修倒吸一口凉气,望向蓬莱岛的眼神多了丝畏惧,如此道法,当真是防不胜防!
那人脸色愈是苍白如纸,眼见就要力竭,忽然,有三道黑色剑气斩将过来,生生将冰棱斩断,那人急忙松了一口气,却见正是练子持着剑帮他解了围,不由得心有余悸,怨毒地望了眼蓬莱岛那位冰冷女子,小声说道,“师兄,她…”
“闭嘴,李计!”练子冷喝,随即朝着桐梓揖手,道,“他自是乱语,应得惩罚,望桐仙子莫要计较。”此间正是要紧关头,练子自然不想得罪他人,所以开口道歉。
桐梓冷哼一声,就连声音亦是令人心寒,“你又不是他,怎知他得了足够惩罚?”
练子一怔,脸色微微难看起来,隐隐有怒气翻涌,最后却是呵斥起来,道,“还不快些道歉,莫非你等我吞你的魂?!”
那李计闻言浑身颤抖,急忙低头说道,“是我乱言,还望桐仙子,南仙子莫要计较!”
“不行!”
南宫跳出月汐怀抱,嘟着嘴哼道,“你要掌嘴!”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蓬莱岛的女人当真惹不起,修为高绝也就罢了,偏偏还如此记仇!
祭坛内,青木也是失笑摇头,这少女脾气好生任性,竟是要这般落人面子,只是不知那李计如何应对,掌嘴是万万不可做的,怎么说无生宗也是大派之一,李计又怎么可能如此下作,落了自己门派的颜面,若真掌了嘴,莫说宗内宗主长老,怕是这师兄练子便会生生要了他的命。
果然,李计脸色难看阴冷至极,练子的脸色也变得愈加难看,正是上下难堪之间,忽然他身后另一个从未出声的人站了出来,只见那人浑身躲在一个黑漆斗篷里,看不得面容,却有淡淡的,仿佛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南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早年便听闻贵岛三妙真人收了个小徒,今日见了,果然冰雪聪明,先前是李计不对,但此刻他已道歉,还望蓬莱岛莫要计较。”
一番话里,竟是搬出了蓬莱岛,若南宫仍旧任性,反而失了大气。
青木凝眉,仔细盯着那人,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简单,那人身上的魔气虽然隐晦,但青木亿年道心仍可察觉到一丝不安,很浅,很微弱的不安。
王炸身后的一个散修顿了顿,犹豫不决地问道,“王道兄,那南仙子还弄不弄?”
“……”王炸也犹豫起来,场间这一番争斗下来,蓬莱岛的强势有目共睹,可心里又想到自己所修功法若是得了南宫到手,以那南宫天资,自己采补一番,不仅…想到这里,王炸咬咬牙,狠道,“有机会就弄!”
那人说话虽是唤的南宫,眼睛却一直望着桐梓,他定是清楚蓬莱岛话事的人是桐梓,而不是南宫。
桐梓望着斗篷那双眼睛,皱了皱眉头,心想此人气息隐匿,但必定不在我之下,于是转眼看着南宫,轻轻点头。
“可是那李计…”南宫一脸气愤,不满道。
悟空见此,连忙开口劝和,道,“此事他已认错,南仙子不如就此罢手,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天色渐明,月亮消转,阵法隐去,大家怕是都不想再闯一次阵。”
南宫一窒,望着衣衫上的灰尘,心道有理,于是哼了一声,悻悻罢手。
李计暗暗看了一眼南宫,眼里有阴厉恨意闪过,但随即掩去,默默地站在练子身后,场间又沉默起来。
这时,那帘华城的狐媚女子凝视着祭坛,说道,“这禁制过于霸道,阵纹根基皆出自祭坛八角,暗合八卦之理,非蛮力可破。”
众人看去,只见祭坛八角确实纹印繁密,确实是出自祭坛,看来狐媚女子所言不虚,不由皱了眉头。
王炸问道,“听你所说,似乎对阵法禁制有所研究,只是不知可有法子破除?”
狐媚女子荡然一笑,媚由眼生,笑道,“自然是有的。”
王炸一怔,不由看得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暗自心惊,心想此妖人果然不凡,眉宇竟天生魅惑,惑人心神!
悟空竖掌点头,微笑道,“早闻帘华城狐好容精通阵法幻术,所言自然不假,只是此禁制似乎不是凡界之物,不知狐道友有何妙法?”
狐好容笑道,正欲回答,却有一声冷笑传来,循声望去,却见落雨山的文仪也在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是不是凝神阵?”
话音落下,狐好容脸色一变,见众人皆望着她,不由点头道,“正是。”
“师傅说得没错,帘华城有些人果然满怀心计!”文仪用手挑开商生平那晃来晃去为自己扇风的山河扇,轻喝道,“竟然想出此等阴狠计谋!”
悟空不解,问道,“莫非那阵破不了这禁制?”
商生平嘿嘿一笑,抢先开口,道,“当然破得了,不然她说出来做什么?”
祭坛内,青木用手撑着下巴,用力睁着眼睛,心想大师兄还是那般鬼灵精怪,不过这禁制可不是那么容易破去的,要是只开道小口却是不难…
想着想着,青木倦意又涌上来,再难压制,双手一松,竟是侧倒外地,睡了过去,他本就没有修为,又许久不曾休息,此刻看着场间众人乱七八糟的,心神松弛,自然就困倦不堪,呼呼睡去。
然而山上依然热闹,文仪一席话顿时引来了诸多猜想,望着狐好容的神情也愈发疑惑,一来众人各自为战,本就互不信任,二来文仪一下便道出了狐好容欲说未说的阵法,这两点加起来瞬间便点燃了众人心里的猜忌。
一时间,议论声细细响起,狐好容望着文仪,美丽的脸庞有冷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