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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麻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一个等级为5的未转职辅助如何拖着一个残血打赢对方20个满血满蓝满buff的高等级玩家?

呵呵。

看来我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

也许是类似于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少年突然冷静了下来,手死死的扯住黑衣男人的衣领往身后一背,从衣服里拿出一块黑色的魔方状物体,猛地对天空抛去。黑**方炸裂开的同时,少年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和黑衣男人的眼睛。

至少在死之前,让我先挣扎一下!

心里默数三秒,少年重新睁开眼,拖着男子往那群哀嚎着捂住眼睛的男人堆里冲,由于场地太过狭窄,冲的时候莽莽撞撞的磕到不少人,他也没管那么多,就死命的往前跑。只可惜闪光弹这种东西时效性太短,如果少年玩过《刺客信条》就知道,烟雾弹永远比闪光弹要好用的多……不过即使知道这一点,现在八成也没什么卵用了。

等那群人恢复视觉后,还拖着一个拖油瓶的少年才跑了没超过一条街的距离。于是又是各种枪响和乱跑,整个小镇都洋溢着欢乐的追杀之声。

“……这边!”他背着男人赶紧往拐角处溜,至始至终没松过手……至于为什么,自然不是因为他圣父光环闪耀悲天悯人,而是把男人背在自己背后可以有效阻挡飞过来的流弹的缘故。

这么一想想,人还真是恶劣的生物呢!

镇子上的原住民没有一个从房间里跑出来,少年知道,他们胆子都很小,这种场景不会让他们鼓起勇气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由于体力不支加上拖着拖油瓶再加上没有援助之手,少年很快重新被那群人追上了,这下,自己再也没了逃生手段。

完蛋了,我的人生。

他叹了口气,随手把背后的男子扔开,站在夹击的两方人员中央,敞开自己的双手——来吧,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快点完事,老子还要去赶着去天堂享受呢!

于是,那群人很听话的,从人群里射出一颗子弹。

如果这个射击他的人今天还能活下去,说不定他日后会无比后悔当初选择用子弹瞄准少年太阳穴来结束他的生命。

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毫无情绪的瞳孔中,那颗子弹像是放慢了千倍的速度,缓缓往少年的太阳穴里钻去……

……就像那枚子弹,当初射穿小娇的大脑一样。

“砰——!!!”

……

…………

………………

本以为死定了的少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随后猛地闭上,腿一软,跪了下来。

“地狱……原来长这个样子……怪不得没人肯到这边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惊恐和颤抖,很显然,眼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心里承受范围。

一片火海中,到处都是燃烧着乱跑的火人,他们嚎叫着,嘶吼着,或者打滚,或者找水,却丝毫没能扑灭自己身上的火光。那耀眼的红色,如同死神烙红的镰刀,在他们身上磨蹭着,慢慢消耗他们仅存的生命。刚才追杀他俩的那群人,没有一个能逃脱被烧成灰烬的宿命。

声音慢慢消沉了下去,而那些还在疯跑的火人也倒在了地上,火光越烧越旺,烧到一个极点时,猛地熄灭了下来。只留下散发着焦味的诡异肉块,和肉被烤焦时流出的油脂。

黑衣男子把狙击枪收回背后,从地上慢吞吞的捡起打火机,另一只手在怀里淘了很久,终于取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边轻轻一吸,烟云弥漫在他的周围,遮掩住了他此刻的神情。

少年依旧跪在地上,不敢睁开眼睛。

……

K抽了几口烟来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很明显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刚才那群人的动作,实在是让他产生了糟糕的回忆。本来原以为即将解脱的心情,瞬间被拉回地狱的最深处。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碰了他们的人,都该死!

打火机一下子被捏成了粉末,而烟也燃到了尽头。他顿了顿,重新抽出一根来,又掏出另一个打火机,烟云再次弥漫在他的周围,仿佛要把他与整个世界都分离开来。由于之前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现在愤怒的情绪使他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开始打量着不远处发抖的少年。

“呵。”K轻声笑了下,“陶家的小少爷。”

少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脸上出现了一系列复杂情绪,惊喜的愤怒的,不解的混乱的,又矛盾又有趣。他完全忽略刚才那群人是怎么死的,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疯狂往K身边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你怎么知道陶家的事?”

K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扯着衣领的手上,随后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如坠深窟。

绝对不能招惹他!少年每个细胞都开始散发危险信息,汗毛直立。但内心的声音却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放手。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么一点点线索,要是放开……要是放开的话……

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松手。”K眯起眼,烟灰从烟头上掉落,停留在少年的手背上,“这种姿势很让我讨厌。”

你认识陶家的人?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告诉我!!!”少年眼神疯狂,和刚才那视死如归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K轻笑,笑的十分嘲讽,没握烟的手缓缓搭在少年抓住自己的手腕上,然后一扭。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少年捂住自己被扭断的手腕,痛的在地上打滚。可K看都没看他一眼,把已经抽完的烟头随手一扔,扔在少年的面前,整理了下自己风衣的衣领,双手插在口袋里,刚才过来的方向走掉了。

“……不能走……你等等……”

或许是强烈的意识影响,少年忍住自己快痛晕过去的念头,从地上勉勉强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追了过去。

如同再次开始运转的时钟,命运的轮回,也许随着这跟上去的脚步,缓慢运转开来。那些原本既定的将来,从原点处开始,往不同的分支走远,谁也不知道分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或许可以从无尽的轮回中摆脱出来,亦或许,只是下一个无尽轮回的开始罢了。

————————————分————割————线———————————

世界碎片边缘,界定壁垒。

在这个时空之中,各种各样的世界被“时空气泡”隔离开来,每个“时空气泡”之中的世界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则,为了防止规则相互交杂和混乱,无论是主世界、分世界或是世界碎片都不能冲破气泡的限定。而处于世界边缘的气泡壁,被人们称之为“界定壁垒”。

界定壁垒如同国界一样的存在,想要越过国界,必须要有所谓的“签证”——规则印记或者佣兵团勋章。K虽然没有规则印记,佣兵团也被注销了,但至少佣兵团勋章的基本功能还在,穿梭世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由于突破界定壁垒之后,人们可以传送到其他的任意一个世界,因此少年如果没赶在K离开之前追上他,那他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过这对于在世界碎片里生活太久太久的少年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等等!”他一个纵身从石头上跃下,扶着手腕挡在K的面前,脸颊上汗水止不住的流淌,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惨淡,“先生,刚才太激动是我不对,你先等等好吗?”

K的表情回归到那种麻木的状态,连理都没理他,就这么与少年擦肩而过。少年急了,连忙想拉住他,但又突然想起刚才那种冰冷的眼神,一咬牙,绕到他的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生,请等等好吗?”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K直接把瘦弱的少年撞开,脚步仿佛沿着一条既定的直线一样,往界定壁垒处移动。

要是被他通过了壁垒关口……这条线索就会直接断掉……不成,一定要拦住他!少年一咬牙,眼前的男人像是缺掉了什么魂魄,完全无法听进任何人的话语。

……那他刚才是怎么和自己对话的来着?貌似是被人追杀着,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突然爆发……随后……等等……

总感觉这个人现在的表情让自己很熟悉,貌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麻木的,冰冷的,愤怒的,绝望的……

如此熟悉的表情,自己怎么可能没有见过?

记忆重新回到那场通天的大火,回到所拥有的东西全部化为灰烬的那一刻,回到被人拦在门口挣扎的自己,回到一切归于虚无后,麻木的心情。

[“命运无法被挣脱,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因为你自己而破灭!”]

“他们回不来了!”

K的脚步停了下来。

“即使你再怎么懊悔,再怎么自责,再怎么痛苦,都没有意义。”少年在他背后喊道,声音完全没有普通少年该有的清亮,带着一丝嘶哑,“失去就是失去,再怎么做也不可能让他们重新回来。”

K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种死一样冰冷的眼神,但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却毫无胆怯。他看了眼K前进的方向,那不是通往壁垒关口的位置。只有通过壁垒关口才能进行世界穿梭,想要绕过关口突破壁垒,会被世界规则撕成碎片……

这个人,他想死。

“活着,至少你还有他们的记忆,死了,你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K终于开了口,表情没有丝毫细微的变化,“死和活,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与其在这么痛苦孤独,还不如就这么一个人死掉。

[“你死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你身边陪伴你。”]

[“你注定,永陷孤独。”]

“哪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也没关系?”

“……”

少年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很多的东西,于是打算赌一把:“你的命,难道不是他们换来的吗?”

“咔嚓”一声,狙击枪的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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