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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小公寓的路程远,所以苏琳没申请晚自习,放学后收拾好书包就准备走了,书包里揣着基本课本,当然还包括她从图书馆里“拿”出来的那本。

教室里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苏琳还没决定好是就这样带回家好好钻研下还是归回图书馆再向图书馆阿姨道个歉。

大半天的课她都心不在焉,放在抽屉里的这本书哪怕用厚厚的课本压着,不去触碰它,那股悸动都会传到她的心里,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早看到的景象,以至于苏琳想集中精力听课,眼前都会出现幻觉,好像教室随时都会变成战场的一角……

轻轻叹了口气,来到新学校本以为会简单度过,没想到上课迟到还撞上校领导,连带着唐婉柔给思想教育了番,还好她也不放在心上,不然苏琳该愧疚死了。

整个白天根本就是噩梦缠身,好不容易撑到放学,结果又下起了雨,之前因为懒得拿出来还放在书包的雨伞可算是派上了用场,不过回去之后衣服难免也湿一些。

决定好直接回去后,苏琳撑着伞向校门走去。路过足球场时,之前热闹的人影都不见了,留下一片绿荫草地被雨水润湿。话说,那草是塑料做的吧。苏琳在心里默默把昨天和今天的情景对比后,发现了倚靠在球门边上的身影。

看过去身形绝对算不上高大,也许还要比苏琳矮上半个头,穿着素净的白T恤,黑色的短裤和黑色皮质鞋,绑鞋带休闲的那种,鞋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凉。那人是背对着苏琳的,双手空落落放在两侧,右肩依着球门身体有些青协,过肩的湿法趴在他的耳背后淌着水珠。

是哪个低年级的学弟失恋了吧?虽然眼下忧郁痴情男还挺受欢迎,不过再这么淋下去回头肯定得发烧躺床上。

苏琳撑着伞靠近,说:“那个,雨挺大的,你不快点回家吗?”

背对着苏琳的身形明显怔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身回过头来,用尖锐而深沉的声音回答说:“好啊,你愿意带我回去吗?”

那人回过头来后,苏琳看清了他的脸,可是该算是脸吗?惨白的脸上,原本是眼睛处的地方被两个慑人的黑洞取代,像是被人活生生抠出了眼珠子,鲜血淌干了似的,幽黑深沉得仿佛要把两个黑洞对着的人吸进去,嘴角扯开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几乎快到达眼洞下,呈现出半圆状的弧形。那嘴也是黑洞,没有嫩红的嘴唇也没有牙齿,像是几岁孩童在一张圆脸上两笔随意画出的五官,只不过笼上了阴沉的气息。

苏琳吓得手捂住了嘴,脑海里飞快闪过几幕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人骑着自行车倒下的情景,觉得有点目眩,胸口像哽住了一口气怎么也散不开,但大脑短暂缺氧带来的呆滞很快被恐惧冲去。“逃!”脑海里只剩下这一指令。

苏琳手紧紧拽着伞,也顾不得拿着这伞跑是否会减慢她的速度,只是紧紧抓着,像抓住了一捆救命稻草,这有这样才能些许安心。

鞋子踏在水洼里溅起一圈的水珠,打湿了她的鞋面和裤脚。在旁人眼中,苏琳只是不知为何走到球门边停了下,然后便飞快赶路回家,他们没有看到那个有着黑洞眼睛的人,也没有看到雨伞遮挡下苏琳惊愕的脸。

苏琳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跑去,等到气喘吁吁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跑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周边一个人影都没有。雨伞跟着苏琳的喘息上下移动,水珠吧嗒吧嗒滴在青色的石砖上,苏琳本是手扶着膝盖半屈着身体,眼睛看到自己的脚尖处,发觉不大对劲,于是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明明下雨了,这里的地面怎么会是干的?

周围寂静得有些不正常,空气似乎有些冷凝,从四面八方,渐渐传来了巨兽地嘶吼声,就像苏琳一个人呆子家里时,飓风刮过玻璃窗户发出的冷冽的声响,此时声音就像巨兽被困在牢笼里,吼声透着威势和几分惊恐。

苏琳望着四周的情形,同时寻找小巷子的出口。突然她的身后袭来一阵巨风,苏琳想转过身去,巨风却压得她的人和伞几乎快被一起掀走,苏琳双手紧紧拽着伞杆,撑着的伞像面盾牌一样帮她挡住这股风,只是伞咯吱呻吟,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突然在离她的背后很近的地方,一声兽吼更是震耳欲聋,且迅速向她逼近,卷着石头更为强盛的狂风,苏琳撑不住踉跄跪在了青石板路上,此时她想跑也动不了了。

完了!在那巨兽地声波几乎快把苏琳的身体覆盖住时,她的身后突然散出一道刺目的白光,一声更为撕心裂肺的兽吼在她身后响起,很快,兽吼带着狂风连同那道白光逐渐消散。苏琳感觉到周围已经平静下来后,缓慢睁开眼睛,转过身去查看。

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她身后,深蓝色的格子衫,黑色裤子显得他身形更为修长,头发乌黑显得清爽,脑后比较上的碎发压在了他的蓝格衣领上,刚才的风吹得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一点也不影响审美,甚至平添了几分狂野的味道。仅从背影就可以想见这人长得该有多么俊逸,竟能将这一身简单的衣服穿出味道。

周围的景物渐渐变了,夹得箱子有些狭窄的围墙消失了,地板从青色石板变成了灰色水泥地,并且是湿的,有浅浅的笑水洼。雨伞倒在苏琳身侧,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手背上。雨又开始下了,又或许从未停过。

凭着之前逛过一次学校的记忆,苏琳记得这里是校园比较偏僻的一角。她明明跑了很久,可幻象将学校织成一个牢笼使她只能不停在里头打转。这时那人转了身过来,苏琳痴痴地望着他,忘记赶紧从地上起来。

他眼瞳湛黑如墨,眉目却清澈如水,鼻梁英挺,薄唇棱角分明,五官精致,下巴线条流畅。

他用深沉的双目看着苏琳,视线却又像透过苏琳紧盯着什么。他缓缓伸出手,将纹路分明厚实有力的手心摊开在苏琳面前。苏琳早就忘记了先前遇到的危及,恐惧也被甩出了几条大街,只是怔怔地盯着这男人的手,这手似乎能给她安定的力量,引诱她赶紧抓住不要松开。

苏琳将支撑在地面的手抬起,手指触到他的掌心处,感受到他的体温,苏琳的耳背不禁有了几分不自然的潮红。同时,在两只手触碰到的一起时,从苏琳的指缝里冒出几缕黑气,消散在空中。

男人有力的手掌包裹住苏琳的四指,将苏琳从地上拉了起来,苏琳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抽回自己的手,两手缩成拳状放在胸前,像是在安抚内心的不平静。苏琳看着手指,发现昨天残留在她手指缝里未被洗净的墨渍不见了,猜想可能就是刚才消散的黑气。

苏琳松开紧咬的下唇,抬起头来,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那人的背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倒在苏琳身边撑开着的雨伞还没被她拾起,苏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缩着的手不由得拽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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