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带走就能带走吗?”黑泽说。
“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自由人,虽然不知道委托你这项工作的人是谁,但是如果你把这个男孩交给我,我愿意付你双倍的酬劳。”
用钱来和平解决吗?
黑泽哂笑道:“接下任务收下订金就必须执行到底,我们这一行也有这一行的原则。”
高齐修说:“如果你愿意让我把他带走,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出现在你委托人眼前,如何?这也算是完成任务吧。”高齐修摆弄着手上的银质打火机,从机口冒出的蓝红色火焰似乎透露着警告的信息。
“这样的家伙无论在哪都是麻烦,还是趁早让我解决掉比较妥当。”黑泽并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议。
“怎么说,活人的价值总是比死人大。把他给我才能把他存在的价值最大化。”高齐修说道:“你也清楚,他本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多说无益,能把他带走的话你就试试吧。”黑泽手中的赤南不知是否是因为遇上了更强劲的对手,通黑的剑身比刚才更有光泽更有压迫感。
仅凭直觉高齐修也对黑泽做出“会是很好的对手”的评价。
高齐修右手一握合,便出现一支银白长矛,矛身雕有奇特的回路,矛尖熠熠发光,势夺星辰。
能驾驭住这等武器的人又怎会一般。
高齐修稍审视下了屋子说:“狭小的空间不适合我发挥。”高齐修的挑衅意味毫不客气的传达给黑泽:“给我来。”
高齐修从他刚才打破的窗户跃出。
黑泽回头看了一眼不在状态的苏琳交代说:“这个人本来就是你的任务,好好处理。”考虑到苏琳的实力又补了一句“至少撑到我回来”便夺窗去追赶高齐修了。
“喂——怎么处理——啊——!”苏琳想拉住黑泽但已经来不及了。
男孩小志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噙着的血,说:“姐姐,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什么,这是威胁吗?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男孩说。
苏琳不自觉地往后退,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是杀人魔,但事实如此,只能苍白无力地说:“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做个好孩子。”
“可是别人一直伤害我,我只是想让他们尝尝我经历的痛苦。”
“可是转移痛苦的你不也和他们一样残忍吗?”
“那,姐姐,你会杀了这样的我吗?”男孩说道。
苏琳对上他悲戚的脸一愣。
男孩看着沾满自己血的手掌说:“姐姐,你知道吗,我就是用这只手在我妈妈的身上开了个洞。”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想在我身上开个洞?
“我忘不了,忘不了她临死前看我的充满恐惧的眼神,她平时打我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怎么也掩饰不了,明明挨打的人是我啊,
就像她掩饰不了对我的恐惧,我再也无法掩盖我对他们的仇恨。我已经在努力扮演好乖孩子的角色了,为什么他们不能满足我也当个好爸爸好妈妈呢?”
苏琳看着这个瘦小的承担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痛苦的男孩,心中百感交集,相较之下,虽然她的父母不在她身边,但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自己,她已是无比幸福了。
“知道我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我勒死的,用那根他经常打我的鞭子。听说被血浸过的鞭子会变得无比强韧,呵呵,果然是这样呢。我用那根粘着我的血的生意勒住他的脖子,勒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呻吟声都没了,绳子还是没有断呢,只可惜他再也无法用那根鞭子打我了。”
父母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苏琳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本该相亲相爱的家人却走到这等地步,苏琳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
苏琳看着眼前这个悲伤得丧心病狂的人对她讲着恐怖的事,想试图安抚他:“就算你的爸爸妈妈不爱你了,你还有朋友啊,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朋友?你说朋友!”男孩的手指愤怒指向那堆苏琳不敢再看的肉块,用几乎是吼的声音说道:“那样的人也是朋友?!知道了我的秘密,拼命想要逃离的人,还曾信誓旦旦地说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人,也用那样的眼前看着我,就连死了也是那副令人作呕的表情!最好的朋友的话,一定会守住我的秘密,所以我让她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十岁的小孩懂的不止是无理取闹,人的眼泪是渐渐由撒娇变成真正的悲伤。
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更是被抛弃后不甘的倔强。
这就是天赋者要被迫接受的命运吗?
自从天赋觉醒后,苏琳一直惴惴不安,那一夜她和唐婉柔经历的一切让她选择了未来要走的路,也是那一夜,她开始害怕与人接触,害怕自己又把厄运带给身边的人。
被人群抛离和主动抛离是同样可悲的,苏琳为了保护别人选择和黑泽并肩而行,而这个男孩被人群被家庭抛离后走向毁灭别人的道路。
现在苏琳的任务是毁灭他。可是苏琳真的能做到吗?
“那我当你的朋友吧。”苏琳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和圣母情怀,向对面这个人伸出了手。
是战术?还是拯救?
不可否认,苏琳看着这个人,想起了曾被无脸人控制的陈文婷,一念之差,让她堕入地狱,这个男孩也像她一样,失去了人的纯良,可以的话,苏琳真的想搭把手。
苏琳也不清楚自己将手伸向他是出于何种意图,就像把硬币抛向空中,苏琳没办法做出决定,是毁灭这个人,还是尝试拯救,苏琳将硬币的正反结果交给了他。
男孩看着这只手,想起以前自己的妈妈会用和其他母亲一样温柔的手慈爱地抚摸着他,轻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日常的温暖变得触不可及,天籁般的呼唤更像地狱的魔音。
他想摆脱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