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宜县并不大,就是其中的水路比较麻烦。当地官府虽然比较昏庸,但反应倒是不慢,特别是县官大人得知自己的独生子被人杀死之后更是愤怒,摔碎平日惜爱无比的白玉茶杯,怒斥衙役无能,直指武林人士太猖狂,指名点姓地要缉拿何安逸与林冰儿。
济宜县县老爷姓谢名山,这生小妾无数,但子女只有一个,那就是何安逸杀死的那个公子哥。自从生了这个儿子之后,谢山就再也没有一个子女了。平时对这个儿子宠爱异常,就差将他当成祖宗来供奉了。然而这个继承谢家香火的唯一人竟然被人杀死了,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怎能不让谢山愤怒。
他甚至在黑白两道下了悬赏令,提供凶手情报可获得二十两白银;杀死凶手可获得五百两白银;而谁要是活捉这两个杀人凶手,就能获得一千两白银!这对济宜县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一个县官能够拿出这一笔钱,百姓们并不奇怪,就连何安逸也不会奇怪。这是一个类似明朝的时代,各级官员的贪污早已经是一种潜规则了,皇帝想要管也管不了,朝廷上可有类似于东林党的党派势力,他们一样敢指着皇帝的鼻子大骂昏庸,然而皇帝对他们没有丝毫办法,这水太浑浊了,做掉一个贪官,会有无数贪官站起来指责皇帝,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了。
谢山给的这个悬赏令无数人为之动容,即使是那些自以为自己不差钱的江湖人士都有些侧目,一时间,整个济宜县的黑白两道都暗流涌动,一切都围着何安逸与林冰儿两人旋转。
此时何安逸还没有出济宜县,因为济宜县在谢山的命令下给封锁了,暂时间只能进入,不能出。这权势妥妥的一个土皇帝,搞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过丧子之痛令谢山有些疯狂了,他并不管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现在已经天黑了,拉着林冰儿躲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巷里,将身形隐在黑暗之中。不一会,几个拿着火把拎着大刀的衙役走了过去。稍微松了一口气,何安逸带着林冰儿在济宜县的大街小巷中乱窜,但济宜县以水道为主,大街小巷就那么几条,很快,他们就被发现了。这是一伙普通人,认出何安逸两人的原因是他们的武器。一个拿双剑的乞丐和一个拿长刀的乞丐,这种组合在济宜县仅此一份。
“就是那乞丐!”一个瘦如竹竿的男人举着木棍就要捉何安逸两人,但很快他发现了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向前,就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冲过去。这时瘦竹竿才想起来,眼前这两位可是一怒之下杀死六人的刽子手,他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傻傻地冲上去,被钱财给迷了眼的可怜人。他想要转身,但也已经迟了,何安逸一个刀背将他给砸翻在地,一招秒杀,这瘦竹竿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
何安逸装腔作势般地对他们一吼,那些普通人纷纷化作受惊的鸟兽转身而跑。原来自己的声音比刀还要厉害……何安逸自嘲了一声,拉着林冰儿往济宜县的周边走去。在途中还碰到一些江湖人士,幸好何安逸机灵,每次都堪堪躲开了他们。
虽然谢山封锁了济宜县的各个门口,但是偌大的县城难道就没有其它的路吗?何安逸偷偷顺走了一叶平舟,准备用水路离开济宜县。但是他从来没有划过船,就是一个菜鸟,驶的船七拐八拐地,仿佛随时都有覆舟的危险。就连何安逸自身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但从表面上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脸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林冰儿一点安全感。
第一次来济宜县,对这里的水路根本就不清楚,就像走在一个水上迷宫一般。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将武器藏到蓑衣里边。只是摇摇晃晃的船实在是太惹人瞩目了,面前有一叶帆舟发现了异常,划到何安逸这叶平舟前面,挡住了和何安逸的去路。接着船上的灯火可见对面船上大概有三四人,而行走的步伐与双臂的摆动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要是对上一个还好,何安逸还能勉强应对,毕竟武器的优势在这里。但对方可不只一人,何安逸只好转舟后退。
但对方明显不想让何安逸走,一个汉子一跃而下跳到何安逸这叶平舟上,本就不怎么稳的平舟差点就翻了。那汉子也因此失去了平衡,见躲不去了,那就动手吧!趁汉子失去平衡之时,何安逸一船杆横扫而过。那汉子反应也快,伸手挡住了船杆,但也被抽的生疼,脚下更加不平衡了。何安逸一掌击在他的左肩,右脚悄然探出,刚好在汉子的脚后。汉子被拌倒,摔下水里,溅起米高水花。
何安逸对着躲在一旁的林冰儿问道:“冰儿,会游泳吗?”林冰儿微微额首。两人心照不宣,双双纵身一跃跳入水中。秋末的水温很低,而这是江南地带,寒意刺骨,肢体都有些僵硬。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游泳。
对这半个月的遭遇来说,这点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呢?船上的那些汉子还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过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两个船夫必定是县太爷悬赏的两个杀人凶手。然而他们反应过来之时,何安逸两人早已不见踪影,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气急败坏的几个汉子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但收获的只有寒冷。何安逸两人早就不知道游到哪儿去了。
离济宜县不远的一条支流上,一个人影拖着一个人艰难地爬上岸。何安逸打了一个喷嚏,看着昏迷的林冰儿苦笑道:“不会游泳就别强撑啊!”
脸上的污渍被河水冲刷干净,露出一副倾城的面容,长而稠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面色苍白,有一种病美人的风味。何安逸将林冰儿平躺在地,进行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包括最令人尴尬的压胸,和人工呼吸。
月色之下,无蝉鸣,无鸟啼。有的只是水声,两人呼吸声。秋夜如此,寂静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