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为艺颜端去了一碗腊八粥。
凡是分配到正宫伺候主子的宫女和太监都可以与主子住在一起。太监住在前院的配房,宫女则住在后院的耳房。
这时的屋子里只有艺颜一人,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独自对镜垂泪。
“艺颜。”我轻声唤她。
她刚刚察觉到我的到来,忙把镜子藏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慌里慌张地跪下行礼。
“奴婢……奴婢失礼了……”
我对她说了一句免礼,接过疏香手上的腊八粥送到艺颜面前的炕几上,“这是你们熬的腊八粥,还没来得及尝吧?我给你端了一碗来。”
艺颜看看粥,又看看我,为难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娘娘,这……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如何敢当……”
我把粥又往她面前送了送,“快喝吧,就要凉了。”
艺颜接过粥,深深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谢娘娘。”
“那个……艺颜……对不起……”疏香走到艺颜面前,拿出一支做工精细的银钗递给了艺颜:“这是娘娘小时候送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送给你,算是我的诚心。”
艺颜连忙摇摇头,推辞说:“不了,我没有怪你,真的。”
疏香求助地看了看我。
我拿过疏香的银钗,放在艺颜手里,“既然不怪,那便收下,不枉她的一片诚心诚意,也不枉你的宽宏大量。”
艺颜的神情恍了恍,没有说话。
我最后安慰道:“放心,我会找最好的药给你治伤,五年后出宫,我定为你寻个好人家。”
艺颜再次跪到地上,“谢娘娘大恩。”
天愈来愈冷了,哪怕正值晌午,一呼一吸间,鼻腔里都隐隐发疼。
冬春池却好似不知隆冬寒风的凛冽,池中的荷叶依旧翠绿好看。
福粥送来送去,暖阁里还是摆了一大桌,我发愁地看着这些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罢了,今日咱们也别传膳了,只是吃这些个粥便能饱了。”
“那哪儿成啊,这粥虽说是福粥,可是吃多了就说不准了。”疏香撅着嘴抗议道。
我笑摇了摇头,“那就你看着安排吧。”
吃完饭人就犯懒,暖阁里暖洋洋的,疏香趴在桌子上做着针线活,我的眼睛越来越乏,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醒来时日已西斜,晚上是内庭的家宴,疏香已然为我备好了衣裙首饰。
宫中小宴一般设在平乐苑,与疏香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一会儿便到了。
我人还未进殿,门口的小太监便扯着嗓子喊道:“瑶贵嫔到!——”
我一脚踏进殿门口,人竟然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了。
有宫女引着我坐到位置上去。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声:“贵妃娘娘到!——”
我身形一顿,转头向殿门口望去,一位蓝衣女子身材高挑,高耸的飞天髻上金钗步摇铃铃作响,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她行走间不似其他女子摇曳多姿,反而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风情。
我上前几步,在风贵妃面前认真恭敬地屈膝行了一礼,“见过风贵妃,风贵妃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