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全身脱得精光的他不单只没有半点羞愧之心,反倒得意洋洋地在门口那转了一圈。
“臭无赖···你···你要不要脸!”萧凤来转过身,跺脚破骂。
“我要命!我要什么脸啊。”鹿原得意地笑着,旋即又是一脸欠揍的表情道,“来呀,你倒是来呀,你不是要帮我净身吗,老子现在都不用你脱衣服了,你萧凤来不怕的我给你净身。”
萧凤来哪敢转身,闭上双眼咬牙切齿,恨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哈哈哈···”鹿原奇招制胜,一时间放声大笑起来。良久,他觉得没必要再在此羞辱萧凤来,临走前冲到对方背后伸手捏了萧凤来****一下,之后如闪电般冲向楼下。
“啊!”萧凤来如遭电击,被摸得朝前一跃,本能地转过身后闭眼挥剑乱砍,吓得老鸨她们抱头鼠窜,只不过鹿原早有所料,人已经像个老鼠那般迅速蹿到了楼下。
老鸨哭丧喊着:“萧大小姐,别砍了,别砍了,这···这小王八蛋早就走了。”
萧凤来闻声张开凤目,果然不见了鹿原踪影,上前几步踏出门槛,从二楼走道朝下望去,只见鹿原在下面截住了一名富家公子又夺其衣饰裹在身上。
“臭无赖,给我站住!!!”萧凤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楼下跃下去,只不过她掂量掂量了一下高度,最后还是放弃了。
鹿原站在楼下扭头仰望,见萧凤来一脸有气不能出的模样,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顿时笑得前俯后仰,最后招手抛下一句:“小娘子,咱们后会有期!”之后夺门冲到了大街上,顷刻不见了踪影。
···
川城县衙,县令胡德辉正急得团团转。南城那边已经有人给他传来了信息,说朝廷派出了几路人马,由当今大同皇帝亲自命名为“司调令”,都是内监组成,主要任务就是秘密调查各郡各城官员和百姓的情况。
这些内监可不像钦差为了民生疾苦,相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为了预防民心生变做调查,因此,各地官员都竭尽所能讨好这些阉人,生怕他们记恨回到帝都反咬一口,到时倒霉的就不是一城县令,而是满城百姓都要跟着砍头。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调令大人了?”胡德辉对赶回来禀报的捕头夏侯渊亮急急问道。
夏侯渊亮躬身作揖,摇首皱眉,说道:“下官已经加派人手在川城四个城门处候着,凡是看到生面的人都跟着。”
“哎,南城那边已经来消息几日了,按理说这些司调令是骑着驿站的八百里快马赶至各城的,如今应该到了呀。”
师爷张洁莹捋了捋白须,接着靠到胡德辉跟前作揖劝说:“大人且放心,这些调令主要是调查各级官员和百姓是否有反心而已,大人行得正坐得正,怕什么他调查。”
“就怕照顾不周,到时他到临安城咬我一口。就这一咬,就会要了本官的性命呀!”胡德辉眉头皱得更深,越想越怕。
张洁莹咪咪一笑,脸上流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接着道:“大人,若此人真的是这等小人,那我们就更不用怕了。”
“此话何解?”
“小人必贪,只要用金银财宝喂饱了他,自然没事。”
“这我也清楚,可现在他人影也不见一个,如何喂饱他?”
“调令大人若是个正直之人就随他去,大人并无造反之心,可安之;要是他是个贪婪的小人,不用大人去找,他自会主动现身的。”
胡德辉听张洁莹这么说,细想后觉得在理,脸上的忧愁也逐渐散去,笑道:“也对,也对!哈哈哈,那本官就来个,守株待兔。”
夏侯渊亮见胡德辉笑了,于是赶紧禀报另一件事,道:“大人,还有一件事下官要禀报。”
“什么事大得过迎接调令大人。”
“红杏楼出人命了。”
此言一出,胡德辉与张洁莹二人俱是微惊,接着胡德辉问道:“那消金窝出人命了?”
“嗯,据说是萧小姐为了追杀鹿原这无赖冲进了楼与打手起了争执···”
没等夏侯渊亮说完,胡德辉打断了他的说话,接着问:“这···这丫头杀人了?!!!”
“小姐倒没杀人,只是当时在那里饮酒了两个黑衣人见打手围攻小姐故出手相助,只是这黑衣人出手不知轻重,一出手就杀了十来个人。”
“反了他!!!”胡德辉破口大骂,接着道,“若是调令大人抓住这个回临安参我一本,本官丢官不单只还要满门充军。我问你,这两人抓住了吗?”
“属下派人赶到时,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找呀。”
“诺!”
夏侯渊亮走后,张洁莹眼珠转了转,旋即靠近胡德辉作揖道:“大人,你可是要想好了,这司调令大人一到,免不了要给些财物应付,可眼下我们又要筹集陛下大寿的银两,两边出手,我怕我们拿不出。”
“是呀,这的确是件难事。哎,你这么说了,是不是有办法了?”
张洁莹狡黠一笑,接着右手做了个刀状在跟前轻轻一砍,说:“大人何不向城里面的员外下手。川城虽说是小城,但这里的有钱的人只要每家出上那么一点点的银两就足够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为了筹办寿礼,我已经伸过一回手了,他们也很配合,你让我怎好意思再下手。”
张洁莹笑得更加奸诈,接着道:“大人出面要钱当然不行,但可换个方式。”
胡德辉闻声,猛打激灵,接着一脸惊喜地扭头盯住张洁莹,幽幽道:“换个方式?怎么换?”
张洁莹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如今在这川城,大人说什么是什么,每家每户每个人应该为皇上寿辰缴纳多少钱也是大人一句话的事。”
说到这里,张洁莹买了个关子,胡德辉马上不耐烦了,说:“你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兜兜转转的干什么!”
“诺,大人。”张洁莹作揖道,“大人何不利用一下鹿原这个人。”
“利用?”
“不错。鹿原这个无赖就是一颗很好的棋子,大人何不将他缴纳的银两额度提高,如此一来这贱民胚子就只能去偷去抢。他和他那几个猪朋狗友其它的本事没有,要说到翻墙越顶,功夫可算是一流的。”
胡德辉似乎明白了,细想一番,说道:“有道理,有道理。”说话时,他负手踱步,片刻接道,“只要他得了手,那所有的银两就都是我的。”
“还有···”张洁莹弓腰靠前,嘻嘻接道,“万一失手也不关大人的事,大人完全可置身事外。就算他被城里那些员外的打死打残,大人还可以顺水推舟,打起为民除害的旗号,岂不痛快。”
“嗯。虽然这小子挺会做人我也舍不得他,现在杀之就像杀鸡取卵,不过眼下也无其他道路可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诺!”
···
出了红杏楼的鹿原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从别人手上夺来的衣服刚好合身,也听大气,自己越看越顺眼后干脆学着县令胡德辉的模样,背负双手在大街上迈着八字步,倒也引来不少眼光。
“大哥!”
一声嘹亮的呼喊将鹿原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循声而望,只看到龚田三人一字排开从远处冲了过来。
“可算找到你了。”三人赶到鹿原跟前,龙单旋即开声说了这句,接着他细细打量鹿原一番又问道,“萧凤来那娘们可没让你身上少了块肉吧?”
“呿呿呿,你也不想想我鹿原是谁,她萧凤来能把我怎么着。不过你三个小子也太不讲义气了,见我被人追杀也不想着帮兄弟一把!”
曹东接道:“冤枉啊大哥,我三个是想帮你来着,可谁料被萧老头那婆娘给追得满街跑,好不容易才甩了他这不马上赶来救你了吗?”
“算了,我也没事。”鹿原摆摆手干脆答着,旋即他指着龚田说,“我们四个人就数你龚田家里还有二叔三叔之类的,这样吧,我之前那件衣服给萧娘们给砍破了,你回家偷你二叔一件衣服来,我总不能光着身子出街呀。”
龚田一听,这才瞪着眼打量鹿原身上的衣服,旋即答道:“哥你这不是穿着吗。哟呵,还是丝绸的,不便宜啊。”
啪!
鹿原在龚田脑门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接着说:“你也会说这衣服不便宜,咱们当了它换银子喝酒不是更实在吗。”
“也对喔!”龚田摸着脑袋傻乎乎笑说着,“大哥放心,我这就去,保准把我叔新作用来过年的衣服给你偷来,我还舍不得偷来自己穿呢?”
“还算你小子有心,赶紧去!”
就在龚田要走时,前方突然出现十来个捕快挡住了他的去路。
鹿原一见,猛打激灵,心念:“糟了,肯定出事了。”
···
入夜,天空繁星密布,鹿原与曹东四人头并头躺在山坡上,叼着草根,唉声叹气。
鹿原最先发话了:“妈的,这狗官要我们每人拿一千两出来,明摆要咱兄弟四人的性命。”
龚田大声嚷道:“之前不是说每家每户交一两银给那狗皇帝办寿礼的吗,怎么咱哥四人要每人一千两,狮子大开口啊。”
龙单:“交不出银两就要去当劳役···”
曹东马上抢道:“我宁愿死也不去做奴役,横竖是个死,干脆自己抹脖子来个痛快!”
“你傻呀,你想死那狗官现在还不让你死!”鹿原答着,一双眼睛粼粼闪烁,盯着长空继续说,“知道狗官为什么刁难我们吗?”
“为什么?”龚田三人一听,异口同声地爬起来追问。
“这王八蛋肯定缺钱花,要我们帮他弄银子呗。呸!说得比唱还好听,让我们给皇帝多置寿礼记我们一功,真成了他还不抢了去。”
“弄银子?”龚田皱眉反问道,“弄银子找那些员外有钱人去呀,跟咱们要什么银子,这不是扯淡吗?”
“他呀就是不好意思出面,要咱哥俩去偷城里面那些有钱人的钱。”鹿原一脸无奈。
龙单明白后马上说:“大哥,这可不行啊。要是往日咱们还可能得手,前些个日子我经过城里那些有钱人家前,看到每家都增派了人手护院,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似的。”
鹿原苦笑一下,接着道:“还不是皇帝老儿下令庆祝什么大寿害得。那些有钱人是怕咱们这班人没钱交款到他们家闹事。”
“那···大哥,我们怎么办?这偷又偷不得,不偷又要去当劳役,我可不依,咱家三叔前不久才给我老田定了门亲事。”龚田吼叫起来。
龙单一听,嘲讽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事,你知道你三叔是什么意思吗,他是要你成家搬出去好自己霸占你太爷留下的田产祖屋。切!还定亲呢,你也不看看他给你找的是怎样的女人,一肥二丑三臭,之前还和别人勾勾搭搭,这样的女人,给了老子,我也不要。”
“嘿!”龚田怒了,甩了龙单一巴掌反驳道:“你小子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咱媳妇怎么了,好歹也是个良家未嫁的女人,再说了,你那只眼睛见她和别人勾搭了。”
“这事整个川城都知道了,就你蒙在鼓里。要我说,你有钱娶这么个娘们还不如到红杏楼选几个姑娘。”
“呀呸!”龚田继续骂道,“你小子懂什么,红杏楼的女人个个都可以玩,要得吗!咱是娶妻生子,安个家。再说了,像咱们这些一出生就钻错了女人裤裆的贱民,你以为你能娶个皇后那样的黄花闺女大美人吗,做梦吧你!”
鹿原闻声,霎时间被“贱民”两个字给刺得胸口直痛。龙、龚二人还在争吵不休,龚田依旧骂龙单痴心妄想,而龙单则搬出之前所说的武先生来力争自己今后平步青云,能荣华富贵,至于鹿原则凝视着长空,想起了武先生之前所说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此情此景,已经察觉出自己被人当棋子摆布而走进了死胡同的鹿原在心底下,燃点起一点点的复仇星火。
同样是人,为何别人就可以随意主宰自己的命运,让自己死就得死,让自己去干什么就非要干什么?
鹿原又想起了武先生曾经说过: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吃人的人,一种是被吃的人。
“老子为何不能吃别人而要被别人吃?!”鹿原抓起一把泥土举到眼前,只见指关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旋即心念道,“但龚田这头牛说得不错,钻错了老娘裤裆,我鹿原就算再不甘,又能如何?武先生,你说我鹿原有天子之相,这相,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