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米德说:假如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起整个地球。
我原本以为只要不断地成长,我就可以掌控属于我的小小世界,我以为只要认真地生活,我就可以一个人把生活的死结打开,只要我肯努力,生活就可以变得纯净、没有丝毫的瑕疵。可是,我却不知道,生命里到处铺展着如谜般的轨道,很多事情不是我所能掌控得了的。
生命就是每一个偶然的轨迹,而后重叠成必然,就看是快乐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而悲伤永远是我生命中的基调,不管现在还是以后。
罗素素帮我介绍到她工作的餐馆,我们每天上下班路过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闪亮的水晶玻璃隔隔绝了外面躁动不安的空气,这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从里面出来的人每个人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卷了当下最流行的酒红色发髻,身穿高档的时髦大衣,嘴上涂抹着猩红的口红,钻进了等候的轿车里,他们像极了杂志里的电影明星,骄傲而充满自信。
“这座大厦就是BAY娱乐集团,听说最近在报纸上发布消息寻找新面孔活动,来和他旗下最红的演员何若曦出演一部名叫《浮生若梦》的苦情戏。胜出者不仅能成为他旗下的签约艺人还有三十万元的奖金到手,所以最近去报名的人超级多。”罗素素在我耳边怂恿道:“如梦,其实你也可以去报名参加的。”
“我可不想当癞蛤蟆,跟天鹅沾上亲。”我有自知自明,这种好高骛远的事情根本不适合我。
“其实在我心目中,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比他们差,无论身材和外貌都很清新,虽然她们衣着妆容很精致,却总给人一种大同小异的感觉。而你身上却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质,好像某种东西看得见却永远都猜不透看不穿。”
很多年以后,何若曦也对我说过样的话。
刘三嫂的电话再次响起是我刚好考完最后一门功课的时候,电话似乎打了很多次,因为宿友在电话旁边特别备注了来电多次,我正准备回个电话。
电话里刘三嫂着急得说:“闺女,你妈这次严重了,上次在北京做的报告寄回来了,医生说是尿毒症晚期,要换肾。”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她上次来不是好好的吗?”我的头轰得一声巨响,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
“闺女,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先前你妈只是经常觉得经常恶心经常吃不下饭,我看她面色越来越黄,总觉得不对劲,让她去检查检查,省里的医生说是尿毒症,你妈不信,这次来北京看下你顺便又做了次检查,检查报告前几天寄回来了,你妈到现在还让我瞒着你,我是觉得这病能早治好,就不要拖着,现在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也只有你能劝劝她了。”
“恩,我明白,我今天刚考完试,买到车票我就回来。”我应允道。
回家的火车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这些年来和夏阿姨一起生活的画面,她对我的责骂,她对我的训斥,她对我的养育之恩,夏阿姨是爱我的,只是她的爱太过尖锐太过严厉,让我感受不到她的温暖,其实她都是为了我能更好地成长,想到这,我不禁泪流满面。
我爱你,夏阿姨,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望着白茫茫一片的车窗外,轻声地在心底说道。
沭城一点都没变,我离开时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我的家也没有变,家里的摆设还是我离开时的位置,桌子上摆着几盆凉菜,是腌制了发黄的咸菜,和用白醋浸泡着的白萝卜,夏阿姨在厨房洗碗,她好像刚吃完饭。
这几年,我不在家的日子,夏阿姨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她天天吃这些没营养的菜,怎么会健康,为什么从前的我那么粗心,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生活起居呢?
夏阿姨背过身看着我站在客厅,用手不相信地搓了搓眼睛。
我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夏阿姨的声音有些颤抖:“恩,回来了就好。”
记忆里,我好像很少叫夏阿姨妈。
夏阿姨真的老了,白头发都出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夏阿姨终于答应我住进医院,而我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喜忧参半。医生说尿毒症晚期,必须换肾,这意味着我得筹很多的钱。
我欠刘三嫂的钱都还没还清,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存款,我拿什么去换肾。
我一面跟夏阿姨说,有人愿意借钱给我,让她安心在医院治疗,一面在家里翻开发黄的通讯录,给以前认识的同学打电话借钱。
结果跟我想的一样,一无所获。罗素素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我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弱弱地喊了声:“喂。”
尽管通过电波的传播,耳朵里仍能听到她响亮而兴奋地声音:“如梦,你被录取了。”
“什么录取了。”我莫名其妙地问。
“就是那个寻找新面孔活动,通知你去面试。”
“什么新面孔啊,我没参加什么活动?”
“我们上下班时经过的那座BAY娱乐集团啊,我替你报的名。反正不报白不去,又不要钱,我就替你报了名,刚今天给我打电话,叫你下周一去他公司进行面试。”
我突然想起罗素素那天跟我说过,胜出者有三十万元的奖金。这无疑有一线生机,我应该去试一试。
我骗夏阿姨说去北京写完毕业论文就回来。我已经没有路可以选择。
坐上火车的那一霎那,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美丽的女演员艾欹对我说过,娱乐圈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圈子,外表看似光鲜亮丽,里面却浑浊不堪。
我明明深知娱乐圈是一滩浑水,但是三十万元的奖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哪怕前面有火坑,我也要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