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山坡,秦嘉仍在瞭望着远方,晨风微凉,早晨的山谷格外清幽,晨雾笼罩,百鸟婉转,他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心也已随风远去,望眼欲穿,恐怕这坚定地眼神,早已把万水千山都穿尽了罢。
一会儿,又见他挺气而起,发足而奔,如疾风速影一般回到茅屋之侧,双手后背,傲然而立,颇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气。正在做饭的蒋婕见状,说道:“不错阿,轻功又精进了不少,爷爷传你的‘轻燕十式’,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领悟了。”
原本还是仙风道骨的模样,瞬间便成了混混一般,几近猥琐的说道:“嘿嘿,妹妹说笑了,你的银针可比我这轻功快多了,要是再惹你生气,下次恐怕你就不在银针上喂辣椒了,所以阿,我要勤加练习···”
“哎呦,你、你怎么偷袭我,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真卑鄙,这次你放了什么,怎么这么疼啊···”话音刚落,只见秦嘉的腿上挂上了一枚银针,站立不稳,歪倒在了地上,颇为狼狈。
“哈哈,你真笨啊,哈哈哈哈,这么点警惕都没有,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要怎么跑···”说完,只见她朝着秦嘉走了过来,笑语嫣然,一副得意之状,秦嘉见状,不禁有些发毛。
“我叫你姐姐、姐、行吗,真疼死我了,你到底给、给我、下了什么毒,难受死了···”又是一阵呻吟声。
“你也知道被落井下石是什么滋味了罢,你也知道趁人之危是什么感觉了罢,本姑娘就不给你解,谁让你昨天偷把我头发剪了的!”说完,便转过身去,一副不饶人的神色,也是颇为可爱。
秦嘉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闻见一股怪味,抬头一看,竟是火候太大,蒋婕煮的饭糊了。忙说道:“别闹了,我认输,你把饭做糊了,一会爷爷要惩罚你了···”
蒋婕闻了几下,似乎是有一股怪味,回头一看,果真是这样,大惊中连忙把火浇灭。
两眼相对,说不出的尴尬。
秦嘉见状,虽说是无奈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而也是见多不怪,便说道:“还不赶紧把你的针拔了,再重新做呀。”
蒋婕也知道自己又闯祸了,默默地走了过去,捏住腿上的穴道,用力一拍,针就出来了。
就在此时,开门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惊了两人一身冷汗。
一间草屋之中走出一个老头,看上去年级不下古稀,但器宇不凡,精气十足,显然是个世外高手。一声长啸,竟也在山谷中久久回音,秦嘉和蒋婕见状,一时间忘了要做什么。
当老人家的目光朝到秦嘉二人时,秦嘉说道:“爷爷,今天早晨是秦嘉做的饭,可惜贪玩,饭竟糊了,请爷爷责罚。”蒋婕听了,便知是在为自己开解。
那老头见状,并未生气,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屋里。
一身冷汗消失在清风里。蒋婕只好端着有糊味的饭进了屋子,秦嘉也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蒋婕身后,便像是乞丐一般,颇为滑稽。
自古英雄出少年,登高望远,才会悟出志在何方,一个真正的高手,是不会被看穿眼神的。而且,总会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如君王!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立的,宇有乾坤,宙分阴阳,人世间的是非善恶,哪能这么容易说得清楚?众生缠绵在一起的****,千丝缠绕着万缕,最是伤人心。
有些人天生的戾气是伪装不了的,而有些人的天性更是不会被抹杀。其实,天性决定了最后的成功,也决定的了最大的成功。这是那老人家经常所言之语,就是不知道秦嘉蒋婕二人是否领会了。
饭后,两人去老林里采药,窝在深山老林之中,除了望不尽的山头就是数不清的树,最大的乐趣还是追着飞禽躲走兽,也算是不亦乐乎。
深山老林里,贴近自然时,修身养性,最好不过。直到多年后,有人对弟子们谈长寿,还是情不自禁的回忆这里。人生数十年,何不快快乐乐,潇潇洒洒走一遭?秦嘉和蒋婕自小生长于山里,加上与生俱来的天性,骨子里有一份野性,没事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到更远处玩耍,甚至,一去一整天,横云子也不管,当然,能在深山中生存,实非易事。
深山处,不免有些奇珍猛兽,出去玩耍,自然会面对,如果因为怕受伤而躲在草屋里,那杀猪时怕猪叫还不吃猪肉了吗?那些妥善处理未知恐惧、并转危为安的人便是圣人,虽说成为圣人,并非人人皆可,但也并非什么天生的圣人,正所谓无经历不成长,若是与圣人同等经历,所到之处,皆是圣人,也正因此为虚幻之事,所以圣人屈指可数,而凡人人满为患。
在这几近原始的蛮荒之地,虽说与世隔绝,可也有与世隔绝的好处,自古神州名山无数,均有隐士出入,越是接近自然,修道亦是越为精一,道家的智慧远不为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理解,因而“道可道,非常道。”
秦嘉左手牵着蒋婕的右手,快速地向前走去,累得蒋婕上气不接下气,虽说二人同在山中,可那老头依据先天禀赋,所授不同。秦嘉乃是天阳之身,地阴之心,因而所习阴柔一脉的内力心法;蒋婕少识百草,听风辨器,因而所习医术辨别之术,颇为在行。秦嘉发足奔跑,蒋婕体力有限,猛地缩手,站在那里,瞪着秦嘉,似乎是需要一个合理理由。
秦嘉说:“我以前来过这里几次,你也知道,师父过于偏心,那几次我实在被他打怕了,就稀里糊涂的跑到这里了。我在这里四处走动,发现了一个···”
蒋婕习惯了他的故卖玄虚,也习惯了他的大惊小怪,因而不作理会。
秦嘉见她再次没上当,直截了当的说道:“前面有一处山谷,去看看罢,看看有什么奇异物种,那你也能用来炼药了。”
蒋婕道:“还不去看看?前面带路,想要银针就直接说!”此语一出,却是让秦嘉老实了不少。
两人靠近山谷,朝阳初起,薄雾散去;清风拂面,格外清凉。秦嘉四处寻找下深谷之处,可是一片的郁郁葱葱,真不知如何下去,虽说他来过几次,亦不敢贸然而下,这次也是干着急,恐怕施展“轻燕十式”,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下去···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蒋婕指着树藤,秦嘉尴尬的迟疑了一会,然后照做。
“秦嘉哥哥,你说,咱们能出去吗?我好想出去,在这深山里很是凄凉,听爷爷说起过外面的世界,那是如此的好玩···”蒋婕问道。
秦嘉一边结着树藤,一边说道:“也不知道爷爷当初为什么,非要带我们到这里来,而且我们都出不去,恐怕他是飞进来的罢···爷爷对你极好,你着实应该利用你的鬼点子探探他的口风的,给我诉苦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吗?我每天都爬到山顶处还不是为了能看看太阳升起的地方,那会是个怎样的情景···”
秦嘉接着说道:“你耳能听风辨器,闻声知物,听听树藤有没有到谷底。”
蒋婕闭目,听到极细的声响从谷下传来,然后,说道:“到谷底了,树藤打在石头上面了。”
秦嘉长吐了一口气,表明大功告成,然后说道:“我先下去,恐怕树藤支持不了两个人···”然后不由分说,顺树藤而下。
一个人的成就,与其本人的秉性有莫大的关联,那些天生适合某种职业的人,除了天赋,还与自己的性情有莫大关联,像是木匠之祖鲁班、诗仙李白、成祖皇帝···所以,有些人朝着错误的方向努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便如才子解缙、太监王振···倘若迷途不知返,上天注定,注定会失败,而且,会败的一塌糊涂,上天注定失败之前,定会让他有所成就,以满足他的精神慰藉。
秦嘉如猴子一般,顺藤而下,冷风穿透他的衣服,他亦是毫不在意,不一会儿,便落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
未等他呼喊蒋婕下来,蒋婕早已如仙女般翩翩而落,原来两人都不知谷有多深,刚才秦嘉落石之时,蒋婕凭借听力知晓了高度,一手抓着树藤,一手如鹏展翅,如此而下,刚才山雾笼罩,看不清谷有多深,现在日出东方,山雾随风散去,原来此谷不过是十数丈高而已。
两人看着谷底的风景,虽然与上面相比,仅是数十米的差别,却别有一番模样:上面是成片的林子,而且是生长百年之久的老树;而谷底却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蒋婕亦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此等如仙境梦幻之处,怎能生存于世?
秦嘉亦是惊呆,他本想搪塞蒋婕,可是这宛如天堂般的美景,也确实让他惊呆了。
这块岩石,是谷底之中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谁也不忍心破坏这么极品的美景。阳光照在花海中,格外刺眼;蝴蝶在惊艳的花丛里飞过,便是这翩翩起舞,亦是风姿绝代。一条小溪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在山谷里听着流水声格外的清脆动听,鸟儿的叫声仿佛在为流水声伴舞···有山的地方,总会有惊喜;有水的地方,总会有华丽;山水皆存的地方,又会让人心旷神怡。
蒋婕不忍心踏入花丛,竟也不挪半步,秦嘉看着花海,把眼光放到溪水旁边,看见有水流入,想道:“必定会有流出的地方,既然有出口,看来有出去的可能···”
秦嘉躺在岩石上面,说道:“我没有骗你罢,别光看呀,去看看花丛里有美有你朝思暮想的东西,我去小溪边看看,对了,三个时辰后在这里相见,省得回去晚了,又要受罚。”
话音刚落,不等蒋婕答应,便一步跳到小溪之上。
可是,明明是小溪,而且在山谷里,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沉入水底,坐在石头上面的蒋婕等他话说完,就回头看他,结果什么也没看见,写在脸上的疑惑。
搞不懂一眨眼之间,人真的会消失。
瞬间,溪水淹没了秦嘉,他没想到水有这么深。总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不可思议的地方,然后产生不可思议的疑问。就这样,秦嘉让水呛了一个半死,幸好他熟悉水性,否则死的未免太冤了。
稳定身体下降的趋势,蓄势待发,如一层水柱冲天而起,沉醉花海的蒋婕,确实被这一变动吓着了,还以为是水兽什么的,手中银针蓄势待发,仔细一看,却是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秦嘉狼狈的样子,她竟是格外开心。
秦嘉一个翻身翻到石头上,怕翻到别的地方,又会更加狼狈。
蒋婕笑的极为开心,她猜到:肯定是哥哥想跑到小溪里,结果没想到为什么溪水这么深,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
秦嘉这般犯傻,也是“见多不怪”,也不知横云子为了改去他火急火燎的性子花了多少心血,却都无济于事。
秦嘉习惯了蒋婕的嘲笑,说道:“这山谷,果真充满了奇妙,就连小溪,也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小溪···”
说来还真是奇怪,蒋婕紧了一下眉头,也猜不出为何会这样?
大自然的奇妙之处,并不是人能够猜想的,不要妄想能够征服大自然,就像是无法掌握生活一样,凡是说自己是掌管万物的主儿,决定生死的王,即便是不遭天谴,也是众叛亲离,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且不说纣王如何,单是历代亡国之君,哪一个是个好货色?
秦嘉不顾身上已被溪水湿透,刚才他还未沉到溪底,却从溪水中感觉到了亲切,横云子的内力是阴柔一路,他只感觉溪水冰冷透骨,却十分的舒服,仿佛胜过十日苦修。
秦嘉说:“此谷甚是奇妙,除溪水之外,必定还有其他精妙之处···”
蒋婕神情沉重,仅仅是点了点头,心中除了惊喜,也有一丝沉重,缓缓地说道:“既然都来了,为何不多多了解一番?”
两人缓缓朝向花海中走去,怕再有什么奥妙,虽然此处风景甚好,可也总不能因为意外,丧身此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