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冷空气布满了整个北京,也是在这样寒风刺骨的季度,我站在街边偷偷望着他。蓄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领口微微敞开,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小麦色的肌肤,深邃有神的眼睛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外表看似放荡不羁,但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他的轮廓,原来在我的记忆里依旧这么清晰,而尽管如此,每一秒,却是抑制不住的想见他。哪怕还是遥远的望着,哪怕只是轻轻地问候一句“我想你了。”
尽管我们已经在一起。
我叫夏微雨,爱好广泛却都不精通。偶尔贤良淑德的在家写写书法练练画,弹弹吉他唱唱歌,也偶尔打打篮球或台球,玩个滑板或网游。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典型甚至极端的双子座,而我现在谈的对象叫裴羌,虽然也是个双子座,但情商低到已经侮辱了这个星座,甚至有些时候,我幻想着把他脑子开瓢儿,看看里边装的是大脑还是西瓜瓤。也是这个在冬季约会散步时问我“冷不冷?冷把手套给你戴,我爸买的可暖和了。”孤男寡女初次共处一室的暧昧时刻,摸着我手说:“该剪指甲了啊。”和热恋时期顾着打牌,在我盯着手机一天一宿后,只等来一句“睡醒了”的男人,给予了我数次百感交集的失眠夜。到最后恢复理智时我才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情商低的人,而在于是否真的用心。
别怪我歇斯底里,那是日积月累的失望所造成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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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2日,冬至。分手后的第9个小时。
“我说微雨,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迟到啊,你不来这路易十三我们都不敢开。”段鑫不满的声音在嘈杂的低音炮中显得并不嗔怒,反而有些无奈的温柔。
“如果不满意我总是迟到的话,”瞥了一眼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桶装冰块,我含了一块在嘴里,轻轻冲他吹了口气,“那你下次大可不必叫我来。”话虽难听却代表了我本意,如果不是发小儿任鹏叫我一起来参加他的生日party,估计这辈子我都不会搭理段鑫这位五分钟之内能把三个女人搂进怀中的渣男。
香水与美酒的味道混杂在空气里,舞池内灯光闪烁,劲爆的音乐敲打着耳膜,有些穿着暴露的女人在其中摇晃着自己的身姿,口哨声响起,顿时有几分暧昧的气息。愚昧无知的老男人冒充款爷或者范儿,搭讪那些自已清高的女人,而她们在看到男人包中散发着臭味的大把钞票后,会谄媚着说:“我也是刚刚失恋,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地方吐露心扉,坦诚相见,你说好不好?”与此格格不入的是,我被搭讪时却会说:“如果不想让我手里的烟烫到你,就换个人表演你的口活儿吧。”
活该我单身一辈子。
现在是夜里十点多,喜欢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才是一天的开始。今天场子里的人很多,在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不停地随着震耳的电音,疯狂扭动自己的身躯,白皙的皮肤在摇曳的灯光下格外引人注目,柔顺的长发在身边的男人间来回摆动,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自制力极差的吊丝,霎时间暧昧气息笼罩着整个酒吧。我喜欢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场子里的所有人,看着他们的举动,猜测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眼神转向吧台,那里灯光虽不耀眼,却也没有周围那般喧闹,温和的服务生,帅气的调酒师成了这里最平凡的点缀,昏暗灯光下,我看到一双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无方寸。我一怔,随即起身,向他走去。
“好久不见。”
他抬头看我,眼神中略带一丝惊讶。我坐到吧台边看着他,“Whitedeath,谢谢。”
“白色死亡,这酒有些烈。”他弯下腰,细长的手指支在台面上,柔光打在他略微皱眉的脸庞,煞是好看。
我撇嘴一笑,表示没关系,他也便不再言语,拿起工具准备调制。我感到倦意,右手托着脸颊支着脑袋,盯着他的脸。他的神态永远那么宁静,尽管面前的工具在我看来是杂乱无章,可在他眼里却好像是井井有条。他专注于手中的酒杯,纤细的手指以技巧性的手势握着银勺快速搅拌着杯中的冰块,却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手法配合着炫目的灯光以及熟练地动作,酒瓶和酒杯在他的手上、肩上翻飞,华丽的动作让我下意识紧紧盯住他,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忽然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调制酒,缓慢而均匀的注入酒杯,在达到三分之二时缓缓抬起,又迅速支起吧勺,架在杯口上方,再次注入了另一种液体。
“Tequila40度,金酒43度,Sambuca38度,以111的配方整个摇匀,Whitedeath的流程只有这样而已,却让你做的这么华丽。”我微笑,接过他手里的龙舌兰杯,表示赞许。
“我喜欢这种过程让别人的视觉进行一次奇妙的洗礼。”他收拾着桌上的碎屑,低头依旧拽着那些让人听起来特别费劲的话语。真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那,我的大调酒师。”我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求知欲,“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我的到来,对你的视觉进行洗礼了么?”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停顿后只轻吐出一句“乖,别闹。”我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略带玩弄的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无所适从的双手,摇摇头转身回了卡座。他叫白子阳,如果非要说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只是他曾经追过我两年而已。那时候他还是个捧着课本去向老师提问的阳光少年,除了担任着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也是我们大学吉他社团的团长,生活虽然无比规律,却也不乏收到能塞满整个阳台的情书。而那时的我是整个学校的问题焦点,白天睡觉,晚上夜店,在校彻底引起所有人瞩目的原因是有天晚上碰到个陌生姑娘过来挑事儿,不巧的是我正好在和马路对面这片儿的几个“地头蛇”喝酒,结果可想而知。我不知道后来那姑娘怎么样了,只知道在那之后,再没从学校内看到过她。这件事着实让我火了一把,第二天也顺理成章的出现在办公室内填第N张处分单,也是在这个时候,和白子阳第一次遇见。很多人说这就是缘分,可在我眼里,却与裴羌无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