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十二岁的十四黑马就拿起标枪走出了自家的帐篷。高亚山上,东方的曙色还没有穿破云层,但天边的启明星已亮彻了整个山巅。十四黑马横目四顾,见同伴们都从各自的帐篷中走出来,便举了举手中的标枪,以手势做了个集合的动作。
同伴们见状都点了点头以作回答。十四黑马放开脚步径自往后山走去,同伴们都不约而同地跟在十四黑马后面,开始每天的打猎练习。
依然睡眼朦胧的十四毛象快步跟上来,压低声音问十四黑马,唯恐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族人:“十四黑马,我们真的不要叫上十四狼了吗?”
“不!”十四黑马斩钉截铁地回答。他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小屁孩童,但遗传了他爸十三野熊的火爆脾气与疾恶如仇。他咬牙切齿地说:“他爸爸抛弃了我们,是懦夫!我们高亚山族的男人个个都是勇敢的猎人,不是懦夫!”
十四毛象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到十四黑马的神色,便不再言语。
其他同伴也都默默不语地跟着十四黑马来到了他们通常练习掷标枪的后山上。
高亚山之巅,怪石嶙峋的后山静寂而肃穆。黎明时分的星光如水如银,映得后山明亮如白昼。只见星光下、夜风中,一蓬头垢面的十二三岁少年正努力地掷着标枪。举枪,跨步,投掷,动作衔接得完美而有力。一声劲响,标枪准确地投中在石缝上。
十四毛象不由得拍掌叫道:“好!”
掷标枪的少年一看到他的同伴也上来了,笑道:“早!”
十四毛象本来也想跟那少年打一声招呼,但一瞥十四黑马凌厉的眼神,嘴巴张了张,就说不出话来。
其他同伴也一样,看到了十四黑马的神色,就欲言又止了。
十四黑马见那少年比他们还要早到,脸一沉,严厉地说:“你别以为你比我们勤奋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猎人!你再努力,也只是像你爸爸那样,是一个懦夫!”
那少年本来一脸喜色,但一听十四黑马侮辱他爸爸,当即脸一沉,如同一头发怒的小豹那样冲了过来,眨眼间便把十四黑马撞倒在地上。十四黑马跌倒却不服输,抱住那少年的双臂,使出全身力气,硬是把那少年翻转了过来,压在那少年身上。那少年也使出拼命的力气,又翻转过来压住了十四黑马。刹时间,他们扭在了一起。因为年少,他们还不懂得部族中兄弟间手足之情的可贵。他们两个当中,一个疾恶如仇,一个忍辱负重,都想把对方致于死地。
十四毛象见状慌了手脚,忙上前笨手笨脚地劝解,嘴里叫道:“十四狼,别打了。十四黑马,算了吧……”
其他同伴也都一起上前劝解,好不容易才七手八脚地把两个相斗的少年分开,十四狼却又机灵地抽出右手一拳打过去,正好打在十四黑马的左眼上。刹时间,十四黑马左眼青肿,眼前金星乱冒。这奇耻大辱使得他狠狠地甩了十四狼一把,直把十四狼甩倒在地。
本来拉着十四狼的同伴们都纷纷上去欲拉起十四狼,但十四狼狠狠地甩开了他们的手,吼道:“走开!我不需要你们!我不是懦夫!我爸爸也不是懦夫!没有你们我也可以站起来!”
他是站起来,靠着一个人的力量。他一站起来就撒腿奔跑,他忍受不了同伴们嘲笑他的爸爸。但他并没有往部族居住的地方跑去,反而往与部族相反的方向跑去,跑入高亚山下那片凶险的深林里。
十四毛象一见,叫道:“十四狼,回来!快回来!”
但十四狼并没有回头。十四黑马也高声叫道:“回来!你傻了吗快回来!”
但十四狼依然没有回头。他真的像一匹勇猛的狼,在这黎明时分,在启明星那如水如银的光华引导下,一步一步地奔向了高亚山之巅以下的那片族人从不涉足的到处都充满了凶险与残酷的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