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我遇见,了荀钰是她将我拯救出了深渊,让我看见来了生命中第一缕阳光。就像是儿时行走在寒冷的黑夜,总是喜欢躲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那温暖的胸膛能为你遮挡黑暗中的鬼魅魍魉。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就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你的脸颊,让你看不到,听不到,触摸不到。六年级下学期,对于刚刚摆脱娄青煜折磨的我来说,是我一生中最为怀念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才能感受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每天无忧无虑,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像现在一样为了下一个月的房租拼命的工作,也不用了为了多加几根韭菜跟摊煎饼的大妈理论半天。最重要的是那时候每天都能和荀钰待在一起,听着荀钰用悦耳的声音,讲述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但娄青煜却在这六年级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将荀钰从我身边永远的夺走了,成为了我一生的痛。
我跟荀钰待在一起的时候娄青煜总能出现在我们两个之间,有时候手里握着几颗“大白兔”奶糖,塞到荀钰手里,不屑的看我一眼说“不要给娄文涛吃,这是我给你买的”。
“我才不要听你的,娄文涛可是我的小弟”荀钰伸手递给我一颗。
奶糖被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白兔包裹着,竖着两只长长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它捧在手心上,像荀钰一样,都是掉落在人间的小精灵,总是能给人带来快乐,但却不能长久的陪伴你,带给你温馨过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怀念徘徊在你的心间。
娄青煜并没有阻止荀钰,只是默默的站在荀钰的身边说“我早就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
荀钰正忙着大口的嚼着奶糖,发出“噗噗”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还算你能想到我,娄青煜谢谢你了,还有,娄文涛,奶糖不是这样吃的,一定要大口的嚼才行,”荀钰看了我一眼尖锐的喊道。
我吃东西是很慢的,而且紧闭着嘴巴,会将咀嚼的声音压到最小,每次吃面的时候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受不了吃面时发出的那种特有声音,“嗦嗦”,“嗦嗦”,他们仿佛充斥在面馆每一个角落,一层一层的将你包裹住,会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钻入你的心里,脑海里。
但想到娄青煜对我的不屑,也激起了我的好强心,学着荀钰发出“噗噗”的声音,唇齿间大白兔奶糖散发出的香甜弥漫在整个空气中,看着娄青煜眼巴巴瞅着我和荀钰大快朵颐的吃相,那憋屈的眼神,让我乐在其中。
山连着山,村连着村,人连着人,四通八达的黄土路贯穿了一座又一座的山,推着铁车、木车,挑着扁担辛勤劳作的人们从山脚爬到山头,从这个村走到下一个村。一条坑坑洼洼的沥青路,成为通往县城的唯一通道,到了县城便能去更大的城市,北京、上海或者深圳,这条年迈的沥青路变成了整个镇子的命脉,牵动着无数青年男女的城市梦。这个连山头都种上地瓜的乡镇承受不住一代又一代人们无情的掠夺,城市便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我们三个还沉浸在奶糖美好的回味中时,远处“轰轰”的声音把我们的目光成功的吸引了过去。
“看,有飞机”荀钰手指着远方激动的大声的喊道。
“这不是飞机,这是直升飞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娄青煜喊道
我们三个拼了命的朝着直升机跑去,刚开始它还是模糊看不清楚,但一会就变得巨大无比,从飞机上还洒下红红绿绿的传单,使得邻村的孩子像是看到了新的玩具一样追在后面争夺者,不是因为发的传单上面有什么吸引人的内容,而是那各种颜色的纸张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收藏。直升机转眼便从从我们头上呼啸而过,巨大的气流使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从来没想过飞机可以飞的这样低,甚至一抬头就能看到飞行员,传单被扔下飞机被气流吹的四处都是像是在夜间的烟花一样绽放开来。
“娄文涛,我要那个红色的,你快去给我追回来,被他们抢到就什么也没有了,娄青煜咱们两个去那边,”荀钰说完拉着娄青煜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我看着那张红色的传单像是在空中自由飞翔的风筝,没有了线的束缚,变得轻盈自在,可以随着风随意的翱翔,去那自由的彼岸。而我却奔跑在大地上,奋力的躲过地上杂乱的树丛,跳过亘久不变的顽石,才能跟上风的步伐,追随在你的身边,但是我无法预估你的方向,只能任你而去。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传单,无力的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能够让风停下来,直到传单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垂头丧气的回去中荀钰和娄青煜。当我回去的时候娄青煜正跟邻村的孩子围在中间殴打着,或者说是娄青煜一个人在打七个人,荀钰瘫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着,看着我走过来大声呼喊“娄文涛,快去帮娄青煜,快去帮娄青煜”。
我没能移动我的脚步,因为我害怕了,我不敢打架,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从来没有还过一次手,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着娄青煜满脸是血的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在地上,又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我多希望他能倒下,不再站起来。
娄青煜没有服输,每一次站起来都会大喊一声“来呀”,然后攥紧的拳头都会朝着前方挥去,每一拳都能命中要害,不是鼻子,就是眼睛,娄青煜打的很聪明,除了挥出的那一拳不会再有多余的动作,每次被打倒在地总是会哈哈大笑,再次站起来时都战意盎然。
当娄青煜最后一次被打倒再站起来时,娄青煜不在笑了,也没有大声的叫喊,沾满血迹的面庞昂然挺立在他们中间,两只充满恶毒的眼睛盯着他们,像是要将他们吞噬,邻村的孩子都被吓到了,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其中的一个孩子还被娄青煜恶毒的眼神吓哭了。他们一哄而散,但是娄青煜没有让他们顺利逃脱,追着每个人都殴打了一顿。
大山之间的田野上,一个女孩无助的瘫坐在地上,一个男孩站在站在远处,一起看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孩子追着另外七个孩子殴打着。
娄青煜回来时,手里握着张鲜红的传单,直直的坐在荀钰身边,沾满鲜血的手擦拭了下荀钰满脸泪痕的脸颊,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褶皱不堪的传单说:“别哭了好吗,别的都被他们弄坏了,只剩这一张了”。我从远处看着那一张传单,像那只握着它的手一样,鲜红如血。
荀钰又留下了眼泪,我能感受到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荀钰用手擦了下眼泪,将娄青煜留在她脸上的血迹一起打散,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轻轻地剥开,露出了一个微笑,就在那一瞬间荀钰世界里仿佛只有娄青煜一个人,对他说:“你的奶糖”。脸颊上被打散的血迹,像是涂抹上了一层胭脂,让人不忍触碰。胭脂如血,泪如画,一笑倾城,百媚羞。
风一直没有停息,从这个山口吹向另一个山口,刺的脸颊生疼,时间仿佛将画面永远的定格在了这里,我忘不了这一幕,万剑穿心般的痛充斥在我的心里,好像是刚刚得到了的东西,在一瞬间就离你而去。我置身于黑暗中,看不到光明的所在,就此终老一生。从此每一次看到奶糖就像是看到了荀钰,也至此之后我便没有在吃过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