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青年低头看着手表,表盘指针显示目前的时间已经接近夜间8点。
“差不多该带她回去了吧。”
“不过,她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
大小姐的两位私人护卫,金发的斯科特和搭档朴俊哲,在热闹的51街区,两人保持着高度警惕,跟随在安吉拉薇薇安身后。
“再抽支烟什么的吧,我还不想回家呢。”
那位大小姐蔓延到腰间的长发,在夜幕的霓虹灯下闪闪发亮,她小鹿一般的眸子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新奇。
斯科特听从了主人的建议,点起一支白色过滤嘴的香烟,尽管已经陪伴着主人在街上闲逛了一天,但忠诚的卫士丝毫没有厌烦的情绪,他在观察着,每一个接近薇薇安的路人,他们的神色、表情与行为,如果发现任何带有敌意的人物出现,斯科特会在最快时间内挡在她的身前。
与自己的搭档截然不同,患有严重少白头的朴俊哲相当放松,在维持正常戒备的状态下显得游刃有余。
“为什么你那双用来盯防的眼睛会连我也覆盖进去啊,斯科特?”
“因为你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不管你喜欢与否,咱们俩目前都是搭档,稍微放松一些吧。”
“前提是在你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
向地面弹烟灰的斯科特在一家名为「littlelove」的化妆品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吧?”
“看起来是这样子,她好像走过头了。”
朴俊哲叫住了在前方不断旋转身体的薇薇安,她以靴跟为基点,眼睛试图对周围一切景色进行360度浏览。薇薇安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两位保护者。
“怎么了嘛?”
“小姐,「那件事」你决定怎么办?按照计划,就是这家店铺了,要做吗?”
“差点忘记了啊。”
斯科特上前利用自己的身体打开了感应式玻璃拉门。
夜间的化妆品商品里暂时没有顾客,陈列于展柜的最新款法国香水旁边贴着巨型海报,四周是摆满了女性化妆品的空间,没有背景音乐也没有喧哗声。店员看见薇薇安一行三人走进店内,脸上流露出营业式微笑,但却并未主动向顾客打招呼。
“监控器关掉了吗?”
“在这段时间内的监控录像已经被替换掉了,有人发现你们进来了吗?”
“应该没有。”
店员小姐点了点头,随后便配合着佯装购物的朴俊哲,为他解说最新法式香水的一些情况。
“请赶快开始吧。”
斯科特催促了一句,带领薇薇安来到了「littlelove」的洗手间内。
洗手间公共区域内设有五个洗手池,斯科特守在门口处,而薇薇安则从左手食指摘下了自己的钻石戒指,把它放在了第三个洗手池的下方,用指尖确认了一下大理石台面的隐藏回路,刚好可以将戒指藏在里边的凹槽内。
“完成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回去吧?”
薇薇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娇俏的脸颊上此时呈现出了些许落寞。
“回去吧。”
夜间8:57分的「littlelove」化妆品商店,距离关店仅剩下3分钟时间,感应式玻璃门左右敞开,身穿便装的洋葱饭店女招待站在那里。
“请快些吧,东西已经存放好了。”
法芙莉娜没有应答女性店员,径直走向卫生间的方向,直奔主题,从第三个洗手池下面拿走了钻石戒指。商店内部的灯光已经关闭了,而她似乎相当熟悉店内通道,背对着清点营业额的女性店员,法芙莉娜选择从后门离开了。
50街区,中立街区。
铺着鹅卵石的暗巷小径里,法芙莉娜敲响了其中一扇严重掉漆的铁门,那上面残留着涂鸦和非法广告的痕迹,她用手指连续敲击了三下,铁门回荡着令人不安的声响。
法芙莉娜在心中计数着,时隔5秒,再次敲击三下。
铁门另一次传来应答,反馈给来客两次敲击。
暗号是在得到反馈后重新敲击四次。
门开了,身穿红色毛衫的老者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法芙莉娜轻轻让过去,随着铁门的关闭,两人进入了屋内。
这是一间位于中立区域的秘密当铺,客人可以在这里典当任何具有价值的物品,且无需出示身份,也不会留下任何书面字据,被典当的物品大多流入到了海外。
老人将法芙莉娜递过来的钻石戒指放入了专业观测器具当中,谨慎估量着戒指的价值。
“3万夏元。”
听到估价的法芙莉娜从鼻子里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冷哼。
“行行好吧,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这是5克拉钻戒,市场价最低也要六百万夏元。”
“4万夏元。”
“200万。”
“5万。”
“170万。”
“5。7万。”
“140万。”
“5。9万。”
异国少女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她用掌心摩擦着前额。
“薇薇安知道一定会杀掉我的。”
典当铺的老人对于典当者的痛苦神情早已麻木,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形式的变化。
“请你理解,这是很危险的交易,如果我有一份顾客名单,你会发现那上面几乎全都是恶棍,强盗,杀手和恐怖分子,而你呢?年轻的女士?”
“我大概会是名单上唯一的好人吧。”
“像这种天价的珠宝,会很容易追查到它曾经的持有者,无论你想用这笔钱做什么罪恶滔天的坏事,你我都将面临着同样的风险。”
“好吧老头,6万夏元。”
老人思考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对法芙莉娜点了一下头,他弯下腰,扭动着保险箱的密码,然后将6万夏元现金交到了法芙莉娜的手中。
“今晚这里没有来过任何异国的少女。”
“她也没在这里典当过任何东西。”
异国的少女还需要在星期一来临之前做完这周剩下的最后一件事。
夜幕下的「胜利公园」空无一人,在此散步或健身的市民早已各自回家。
法芙莉娜行走在阴影里,寻找着「交易人」口中的那处唯一路灯坏掉的地方。
她很快发现了目的地,确实有一处路灯失去了作用,而在路灯的下面,有一道身影坐在公园长椅上,如果不是法芙莉娜的视力极其良好,根本无法观察到那个潜身于黑暗中的「交易人」。
“记忆卡带来了吗?或者其他什么用来储存视频文件的东西。最好别是便携硬盘,眼下我可没有能读取的设备。”
和「交易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法芙莉娜挑选了长椅的另一角坐下。
“看看吧。”
前来与法芙莉娜做交易的迷之男性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视频暂停的图标,他用手指点击管理“继续播放”的虚拟按键,视频从暂停处开始播放了,音量即使在这样僻静的地点也十分微弱。
角度严重倾斜,画面上下颤抖,证明了拍摄者那惨不忍睹的摄像水准,这段视频的长度相当短,仅有12秒时间,未经任何铺垫,直指拍摄的核心意义。
那是一段真实的枪杀。身穿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和紫罗兰高校的学生在同一条路上相遇,他们不断缩短彼此间的距离,突然,女人从腰部掏出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近距离朝学生的胸口处连续射击,穿着校服的男生还没有发出声音便已经中枪倒地,画面剧烈震动了一下,视频便到此为止了。
“我的一个朋友,那家伙似乎想搞点创作,总是一个人拿着手机在街上拍来拍去,我看了他的镜头,很漂亮的画面,心里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他,于是也开始练习手机摄像,结果刚好拍下了这个惨剧。”
“你和被枪杀的那孩子认识吗?”
“二年七班的某个后辈吧,我不认识他,偶尔在学校里能遇见,从来没有讲过话呢。”
法芙莉娜十指交叉在一起置于胸前,这是标准的宗教祷告姿势。
“他的名字叫做李伟维,是我的「同志」之一。”
“所以说……”
神秘的交易人盯着异国少女悲伤的眼睛。
“你们对领蜂集团的抵抗运动,会因为这个事件而升级吧。”
“是的,我们要公开你手中的这段视频。”
“虽然我很向往你们的伟大事业……”
“两千夏元,怎么样?”
交易人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法芙莉娜,并且接过了她事先准备好的现金。
“连手机都给我吗?”
“反正,我也准备换掉它,用这钱买一部好点的手机,毕竟快要成为大学生了。”
交易人的身份到此为止,不知名的少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好像在这里等待了法芙莉娜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也有一些僵硬了。
“无论怎么说。”
他向法芙莉娜伸出自己的右手。
“希望你们的抵抗运动,最终会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