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脚怪担心照这个速度滑下去,到达地心时肯定会摔成肉泥。可是下滑的速度却慢下来。它们四个落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像是一间房子。祥福说:“睁开眼睛吧,到了。”接着又说:“睁不睁开也无所谓,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八脚怪“啪嗒”摔在地上,因为高速滑动的时候,它的八只脚拧成很多结,它没来得及放开就摔在地上。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六个三对眼睛在黑暗中散发荧光。吓得八脚怪喊道:“妈呀,有鬼啊。”八脚怪的叫声发出很大的回声。
祥福说:“哪里有什么鬼,是我们三个啊。”
八脚怪顿时神经松懈,舒口气:“哦,吓死我啦,原来你们不是鬼。”
祥福说:“臭小子,想要我们是鬼,你高兴啊。”
睡莲很奇怪怎么会来这个地方,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老爷爷,您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祥福说:“你不是想要见宁易吗?”
睡莲立刻激动不已:“是啊,我想见他!”可是又很担心地说:“可是他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祥福说:“是啊,这里就是地球的地心,离珊瑚礁三万八千米。确切地说,他是被关押在这里。”
野菊和睡莲同时问道:“为什么?”
祥福说:“人类在过去的年代里,做了很多伤害海洋动物的事情,他们甚至使很多海洋动物灭绝,所以,只要海洋动物们抓到人类就把他们关押到地心,让他们永远被囚禁在黑暗里,直到所有的人类改变对海洋动物的伤害。这里只是其中的一间,在地心还有数不清这样的地牢。”
八脚怪立刻:“那么唐人岛失踪的渔民也有可能被关押在地心里喽?”
祥福摇摇头:“不知道。”
野菊猜测:“那么,宁易作为人类的代表,接受海洋动物的囚禁。”
睡莲绝望:“宁易他会不会永远也出不去?”
祥福无奈:“谁知道呢?那就要看你们人类是否能改变自己的行为。”
睡莲着急:“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祥福揶揄地说:“除非……。”祥福没有说下去,在黑暗中说:“把钥匙给我吧。”
睡莲摸索着把钥匙递给祥福,祥福打开一道道厚重的铁门,最后来到一道铁门,再也打不开。里面关押着的人听到有响声,走到铁门边,抓住铁栅栏说:“你们终于来啦,快放我出去。”
睡莲听出是宁易,激动地说:“宁易,是我,我是睡莲。”
黑暗中,它们不能完全看清楚彼此,只能感觉声音。宁易感动地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是个好姑娘。快带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孤单太黑暗,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睡莲求祥福:“老爷爷,我们带他一起走,好吗?”
祥福摇头说:“不能,你们赶紧说说话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
睡莲摸索着抓住宁易的手,宁易紧紧地攥住:“睡莲,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你就是六十年前救我们的那个海豚女孩。”
八脚怪:“你还知道啊,我们为了找到老坦克来救你,好几次险些送掉性命,往后你可不能辜负睡莲了啊。”
宁易沉默下来,睡莲问道:“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宁易说:“很抱歉,我的心已经属于另一个女孩,当我们还是人类的时候,我们就彼此相爱,相约厮守终身。六十年前,我们一起从厦门去北平求学,途中遇到风暴。”
野菊说:“现在已经改成北京,而且国家也不是六十年前那个,这六十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睡莲的眼泪落下来,难道六十年后自己还是爱上不该爱的他吗?这六十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没有改变的是宁易对那个女孩子的爱,和自己对宁易的爱。不过无论如何都要把宁易救出去。当然还有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子。睡莲问道:“那她呢?”
宁易:“哦,我不知道添语她在什么地方,我们只能在月圆之夜的海浪舞会上一起演奏,除了这些我们什么也不能拥有,只能靠心灵感应彼此的存在。”
祥福:“他们被关在这里太寂寞难耐,恰巧海浪舞会上需要会演奏。于是海洋动物就格外开恩,允许他们在月圆之夜去海浪舞会演奏,但是不能相互看一眼,不能彼此说一句话。除了演出之外,他们只能呆在这里,和无边无尽的黑暗做伴。”
宁易:“于是,让我和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能够在海浪舞会上演奏。这里没有钢琴,我害怕忘记曲子,就敲打地面,练习曲子。我太想要拥有一架钢琴,能够伴随这恒久的寂寞。”
祥福:“终于有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从舞会那架钢琴上偷偷带回一只黑色的琴键。”
宁易:“我的行为逃不过海洋动物的眼睛,它们没收了琴键,而且罚我失去双眼,可是后来那只琴键丢失了。”
野菊问道:“那只琴键怎么会在我爷爷的箱子里?这是为什么?”
宁易立刻高兴地说:“是吗?我的眼睛有救了,只要琴键重新回到钢琴上去,我就能重新获得光明。”
祥福说:“有些事情的过程无需要弄明白,只要结果就足够。”
忽然珊瑚祖母的声音传来:“老坦克,你们该回到海里来了。”
祥福立刻恭敬地回答:“好的,珊瑚祖母,我们马上回去。”
宁易着急而又伤感:“拜托,你们去看看添语吧,她一个人肯定很艰难,我能体会一个人六十年呆在黑暗的地心里的痛苦。”
祥福冰冷:“这里其实也不错,没有太阳就没有时间,没有衰老没有死亡。”
八脚怪心里一动,啊哟,我的天哪,多好啊,要是让人类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那些哀叹时光老去的人们肯定会对这里趋之若骛。
宁易痛苦地反驳:“不,我需要太阳需要时间需要衰老,我需要人类正常生活的滋味,不要像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
祥福无动于衷:“拥有的,通常不被认为是好的。”
珊瑚祖母的声音又催了一遍,睡莲难过地说:“我们不能去看望添语了,我会把那只琴键带到舞会上去,也会帮助你们重新生活在一起。”睡莲难过得说不下去。
它们告别宁易,祥福关照:“不要睁开眼睛,因为一会儿回到海里,会被阳光刺伤,在弹出海面时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以免摔伤。八脚怪说:“看来您已经来回很多次啦,经验很老到啊。”
它们边说边往外走,铁门在身后一道一道关上,宁易在身后喊着:“海浪舞会上见!”
睡莲感觉宁易那颗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心中的火焰慢慢熄灭,怎么也没有来时的冲动和热度,感觉有些冷。
回去的路又以同样的速度上升,八脚怪心里暗暗计算上升的时间,它要得到准确数据,以便用能反映事实的数据说服它的那些读者。
慢慢地在黑暗中看到一个亮点,那就是脑状珊瑚下面的出口,它们被快速弹出洞口,刺破海水,跃向天空,睡莲野菊和八脚怪忍不住惊叫起来,然后又重重跌入大海,听到一阵阵伤心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