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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遗情唐人岛

眼前只有蓬乱丛生的野椰子树林,间有密密麻麻的热带植物,野藤萝,野葛,野铁树,岛上静静的,一片荒凉,没有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大家呆立在原处,谁也不说话,甚至能听见雾霭穿过椰子树林的声音。哪里有唐人岛上三两渔船,林此节比的房屋,俨然市井,小巷阡陌荡然无存……。

八脚怪用一只脚指着利多的鼻子“是不是你的磁场定位出了问题?你在用你那破生物本能糊弄我们。”

利多被愤怒的八脚怪问得很是委屈:“谁都知道我们龙虾的磁场定位海中一流,我能利用这项本领穿越太平洋,怎么就会把唐人岛的方位弄错。”

八脚怪简直变得绝望,它语无伦次:“肯定是出了差错,我们肯定偏离了唐人岛,”转而指责祥福:“就是你要偏北五十里,要不然不会发生这样的差错。”

利多分辨:“偏北五十里早已经拨过来。”

八脚怪根本听不进去利多的解释,因为思念变得疯狂的它焦躁不安。野菊上前弯腰拍拍八脚怪:“别着急,我们会找到月光的。”

祥福:“依照我二百几十年来的经验跟记忆,这里就是唐人岛,我们也许登岛的方位不对,有可能岛上的居民居住在岛的另一端。”

八脚怪一听怔住,立刻在心底责备自己的愚蠢跟暴躁,爱情能把人变成疯子,可是友情也会这样吗?八脚怪问自己。八脚怪调整情绪对大家说:“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我们还是去岛里面看看吧。”

大家纷纷说:“月光让你变成了傻瓜,对于傻瓜的言行旁人是不会当真的。”

大家穿过藤萝荆棘往岛的腹地走,渐渐地来到平坦似乎有人居住的地方,雾渐渐散去,原来的阡陌石板小路依然还在,只是没有了那些房子,晾晒的衣物,呼儿唤狗的情景。利多看到两棵熟悉的椰子树,想起岛上居民追逐八脚怪时,自己躲在树后,被一个渔民跑丢的鞋砸中的情景。但是又不好意思全部说出来,就指着那两棵椰子树说:“我认识这两棵树。”

八脚怪突然也喊道:“看见这快凸起的石板了吗?我被渔民追的时候,还被它绊了一跤。”

渐渐地大家找出很多证据,证明这里就是唐人岛,可是岛上依然一个人也没有,一间房屋也不见,只留下那些搬不走的树木和石板路。野菊突然想起来:“我们去找唐人岛祠堂,即使他们搬走也不会把祠堂都搬走。”

大家快步跑到祠堂所在的那个地方,那里原先长着十二棵高大的椰子树。十二棵椰子树到了,可是连祠堂的影子也没有,甚至连一片瓦一块砖也没有留下。野菊和睡莲按记忆指着地点:“我当时就跪在这个地方。”

小百合说:“对啊,我和傻瓜也跪在旁边,那些渔民很凶地坐在上面审问我们。”

八脚怪指着半空:“我就躲在那个屋角,然后去找冷面杀手的。”

冷面杀手:“然后,等我们化妆成太阳神拿着直挺挺的变得通红的八脚怪来到祠堂的时候,那些渔民已经答应释放你们了。”

天使:“我是太阳把手。”

八脚怪笑起来:“你们还害我们三个乱表演一番,我说话,冷面杀手对嘴形对得很糟糕……。”

祥福黯淡地:“难道他们搬走了吗?”

冷面杀手:“不会,如果他们要搬走的话,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搬走那么多东西。”

八脚怪思索着:“而且也不可能不留痕迹。”

睡莲:“难道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难道我们经历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八脚怪看着天空:“那她肯定是神仙,来到人间给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而我却把一切都当成真的。”八脚怪黯淡地不再说一句话,独自走向海边。小百合拉着小虾要跟着过去,睡莲一把拦住,对它们摇摇头。小百合黯然神伤地说:“我知道八脚怪是个很真情的章鱼,怕它受不了。“

傻瓜很是不放心:“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但愿它能够说服自己。”

祥福看着空荡荡的岛,失落地拿出簪子看看:“难道这二百六十年来,我只是经历一个虚无的笑话?埋在海边沙地里的它究竟是死了,还是化为神仙?”

八脚怪失魂落魄地独自走着,太阳已经趋散迷雾,从海的东面撒过来万丈金光。阳光透明而温暖,可八脚怪却感觉寒冷,一种从生以来的寒冷。来到那晚篝火晚会的海边,并不远的往事历历在目,月光的清澈的眼神,花儿一样的笑颜。八脚怪拿出红色小花褂子,无声自问: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为什么不给我找你的目的地?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还是还是想要我当作你从来就不存在?

八脚怪独自坐在海边的沙地上,海水逐渐涨潮,洁白的海浪碎步小跑,像少女欢快的节日舞蹈。海鸟翱翔在蔚蓝的大海上,水天一色。八脚怪没有一点知觉,从来没有这么孤单无助过。

野菊它们站在不远的身后,静待着八脚怪自己转过身来。利多担心地说:“我倒希望它整天欺负我们,也不要看到它这么难过。”

小百合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却没有想到它这么痴情,我以前错看了它。”

傻瓜:“最快乐的外表,就会有最孤独的心灵。”

天使:“其实这样也好,一只章鱼怎么能跟人类发生情感呢?”

冷面杀手心头一振,野菊和冷面杀手同时对看,野菊青春美好的姣姣面容,而冷面杀手却是半人绊鲨的怪模样,野菊顿时心头变冷,感觉怪怪的,那次深海居然还被冷面杀手吻过,我的天,那可是柠檬鲨的充满血腥的嘴啊,野菊不由摸摸自己的嘴唇。冷面杀手明白野菊想到了什么,从她异样的眼神中看到不快,它不安地转过头去,此刻多么盼望下一个月圆时刻啊,只要参加海浪舞会,通过那个水晶之门,自己就能变成人类,就能以一个人类的外表和野菊在一起。

祥福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强烈的阳光照得它眯起眼睛,最后干脆闭上。它看多了人家离合悲欢,对于爱恨情仇已经处乱不惊。六十年前那段尘封往事,它也准备随烟云淡忘。可是现在睡莲和野菊还有冷面杀手,作为故事中的当事者已经找到它,它才愿意再次回到珊瑚礁,那个既是美好的往事开始又是悲痛的故事终结的地方。

八脚怪收起红色小花褂子,重新藏在腹部,看来将要永远埋藏这段记忆。前面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它还有更好更灿烂的生活计划,八脚怪慢慢恢复自信。转过头,猛然看到大家在烈日下无语等待自己,感动得呼地站起来大声说:“啊哈,我想我们休息得够好啦,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到珊瑚礁,我的心就禁不住地激动。那个梦中回过多次的家园,才是我最好的港湾。走吧,我的朋友们。”

看着八脚怪恢复如初,天使由衷地落下欣喜的泪花。

大家反而被八脚怪豁朗的表现吓一跳,怪怪地看着八脚怪,小百合睁着泪眼,担心地看着它。八脚怪跑过来拉住小百合和傻瓜说:“小百合你哭什么啊,我们就要回家了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百合忍不住呜咽:“可是我我,我还以为……。”

傻瓜打断它:“这个时候也许闭嘴是最好的选择。”小百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嘴闭上。

它们来到海边,睡莲和野菊重新穿起隐形衣,变成海豚和柠檬鲨,大家恢复原来相貌,队伍齐备,整装待发。八脚怪依旧让利多和小百合还有傻瓜拉着自己,它们爬在野菊的背上。冷面杀手驮着祥福,天使贴着睡莲的腹部。

别了,就要离开了,梦中的唐人岛……。

八脚怪恋恋不舍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唐人岛,好像看到月光站在烈日下向它招手。野菊一声“出发”,队伍前行,离唐人岛越来越远,八脚怪看着唐人岛在身后变小,眼睛紧紧闭上,泪水立刻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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