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想按原来的路线返回,可是祥福眯着眼睛:“先向北五十里,绕过火山群。”
向北五十里就会偏离唐人岛五十里,一路上岛屿众多,万一找不到怎么办?八脚怪害怕偏离唐人岛:“哎,不行,不能偏离原来的方向。”
祥福坚持:“如果按原路险返回,会经过活火山群,火山不定时爆发,很危险。”
睡莲和野菊都同意祥福的意见,这下急坏了八脚怪,利多对八脚怪说:“相信我的定位能力,我已经把唐人岛锁定在脑海里,有我在,没问题。”
野菊突然明白八脚怪为什么反对新路线:“八脚怪,我们会经过唐人岛的,放心吧。”
八脚怪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野菊小姐,我是说……。”
野菊看着八脚怪:“不用解释,不光是你,谁都很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八脚怪高兴地答应:“嗳。”
一路上,八脚怪想方设法接近祥福,而且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原因很简单,如果报道不是独家的,卖给人类的时候,肯定会大跌其价。从祥福口中挖秘密,真是一笔无本买卖,只有我八脚怪才能想得出来。八脚怪想到这瞟一眼祥福,祥福好像睡着了,爪子里紧紧捏着它那根宝贝簪子,闭着眼睛迎着海水,悠然自得地趴在冷面杀手的背上。八脚怪想:得早点想办法接近祥福,它的身子骨那么差,万一它在哪个时候,啊呜一下,翘了辫子(死掉),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八脚怪回头看看三个抓住它两只脚的家伙,都是它们拖累,要不然我八脚怪早溜到祥福身上去,跟它近乎去了。八脚怪来了主意,它趴在野菊背上一个劲地呕吐,吓得野菊赶紧停住问八脚怪:“你怎么啦。”
八脚怪说:“不知道,只觉得头昏呕吐,可能是它们几个最近长大了许多,越来越重啦。”
祥福睁开眼睛:“那就让它们几个呆到我背上来吧。”
八脚怪眼看计划失败,反而给别人提供接近祥福的机会,当然不干:“算了,我被它们拽了上千里路,我可知道那滋味不好受。”
睡莲不知道原委:“要不,你到我背上来休息一下吧。”
眼看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远,八脚怪当然不愿意,说:“算了,你们都还是人类,肯定很累。我还是到冷面杀手背上休息一会儿,利多带着小百合和傻瓜留在原地吧。”八脚怪说完自己就跳了过去,跳到祥福后面:“您岁数大了,我得在您后面为您挡着点儿,要不然您睡着不小心会滑到海里去。”
利多和小百合莫名其妙地看着八脚怪,怎么回事?这里头肯定有文章,傻瓜小声:“让我来听听是怎么回事吧。”
队伍重新开动,八脚怪看着祥福那老胳膊老腿,还有那条老尾巴,上面点点白斑,真让人恶心。要不是有求于它,谁会呆在它的屁股后面。不去前面是害怕祥福四年没有尝到肉滋味,万一自己这珍馐美味的八只脚在它嘴跟前晃来晃去的,被它吃了那不是亏大了嘛。八脚怪用一只脚搭在祥福的背上,小心看看有没有谁注意它,可是好像大家都忙着赶路,谁也没有注意到它干什么。八脚怪又把一只脚搭上去。小百合跟利多说:“它要爬到祥福的背上去了。”
利多生气:“别管它,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八脚怪把自己的半个身子挪到祥福的背上,最后整个身子一起爬上去。很灵活地溜到祥福的脖子里,笑呵呵地说:“呵呵,觉得闷吗?我陪您说说话。”
祥福睁开眼睛:“不闷,我这辈子要说的话,早已经说完了。”
八脚怪眼珠一转:“那您应该很饿吧,等到了唐人岛我给您弄吃的。”
祥福摇头叹气:“都四年没吃东西啦,肠和胃早就没有了,吃东西往哪儿搁呀。”
八脚怪暗自认为自己傻,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点早该想到啊。八脚怪坦然大胆地滑到祥福头前,坐在冷面杀手的背上说:“海水阻力大,您老岁数也大,还是我为您挡着点儿。”
傻瓜跟利多耳语:“看来计划开始啦。”
祥福闭着眼睛:“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
八脚怪首先想弄明白一只活海龟怎么在地狱的门口迎接一个由女人变来的女海龟的,如果把这个绝密卖给人类,那简直是个巨大商机啊。于是客气地问:“老爷爷,为什么玉弄月投生为一只海龟,您能清楚地认出它来呢?要知道一个人类和一只海龟在外形差别很大啊。而且这大海里海龟成千上万,万一有谁冒充怎么办?”
小百合跟利多:“真愚蠢,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八脚怪问的问题确实很低智商,谁还不知道人类和海龟外形差别很大?它这么问的目的只有它自己知道。
祥福睁开眼睛回答:“只要心中有真爱,无论它离当初玉弄月的形象有多远,混杂在多少海龟中间,我都能找到它。“
冷面杀手:“应该说玉弄月投生为海龟,它的形象离你更近了。”
野菊听了看冷面杀手,真好碰上冷面杀手的目光,野菊羞涩低把目光向前。
八脚怪嘴上应声,心想:这老祥福居然学起人类转(zhuai)起文来,肯定是不肯告诉我那些秘诀和地狱之门的方位,哼,我倒要看你有多狡猾。
八脚怪想挖出点关于海龟乐园的秘密,假装萋萋离别的样子说:“老爷爷,连我都舍不得离开海龟乐园,可是那些海龟跟您告别的时候,应该说几句惜别的话啊,比如说珍重什么的,可是它们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啊。”
祥福知道那些海龟们千百年来的告别仪式代表什么含义,那就是有关海龟乐园的秘密,让它把嘴闭紧。形似金字塔式的三角,是世界最稳固最基本的几何形体,就是要远行的海龟的嘴像那个叠罗汉图形一样稳固。海龟生来有很多缺点,除了一张龟壳,几乎没有任何自卫能力,是容易受到猎杀的物种之一。它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不受外来的侵扰,相互之间形成一个不成文的铁律,在海龟乐园以外的地方不准说出有关海龟乐园的丝毫信息,以保证海龟乐园能更加与世隔绝。此外,每到恋爱季节,海龟们出门在外,即使是同一个地方居住也决不同行,害怕同时被捕获,对手会利用另一只海龟的安慰逼自己说出它们想要的秘密。所以人类看到的海龟总是默默无言,即使你能看到海龟的眼泪,也不能听到它对你说半个字。千百年来,它们努力克服自己的缺点,在海龟乐园离给自己快乐和希望,对一切不平与杀戮都采取忍耐的态度,努力培养对生活的信心,修得长寿的美名。可是这长寿背后蕴藏多少心酸与无奈,谁又能真正知道?
祥福沉默了会儿回答:“无言的道别,才是最真挚最情深意重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祥福的回答令八脚怪失望透了,今天碰到半个人类的诗人,祥福的那些话,尽是最美最能打动人也是最没实质意义的。
八脚怪气得蔫头耷脑:“我休息好啦,您呆着吧。”八脚怪回到野菊的背上,野菊和冷面杀手它们不明白,为什么祥福那么感人的回答却令八脚怪打不起精神。八脚怪暂时搁置美好的梦想,它们一路绕过海底坟场,直奔鲨鱼谷。
临近鲨鱼谷,气氛变得紧张,连海水的神经都好像绷得直直的,睡莲和野菊感觉海水阻力加大,游起来很困难,只得张开嘴大口呼吸。
利多的左鳌就是在这里被老霸王咬碎的,想起那一幕,感到伤口隐隐作痛。
野菊对冷面杀手说:“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