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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唐人岛(二)

太阳升起,岛上开始喧哗,渔民们长相和现代人类相仿,不过装着和发式相差甚远。成年男人们一律长发结冠,长髥飘飘,宽衣大氅,宽敞的袖口像个布袋,腰里束根带子,脚穿布袜踩木屐。女人云髻宽眉,黛眼樱口,虽半数以上布衣打扮,却低胸露臂举止大方。孩子们丫髻粉腮,脖子里项链银锁,粉衣彩带,市井俨然,临街商阜多为草屋石墙木柱,或卖衣物布匹,猪羊狗肉日用百货,小吃茶楼应有尽有。

野菊它们一行四个看得蒙住,野菊看着两边的店铺疑惑地说:“现在科技交通这么发达,怎么临海二三百里会有民风这么完整的海岛?”

睡莲:“好像进入唐朝时代,大家安居乐业,物阜民康。”

八脚怪看着街边包子铺里热气腾腾的包子说:“我们先不管是哪儿,弄点吃的再说。”

野菊这才想起来没有带钱,懊丧地说:“没想到大海里还有花钱的地方。”

八脚怪看着人们拿的钱:“你带钱也没用,它们的钱都是铜板银锭。”

野菊恍然大悟:“对啊,那我们岂不要饿死?”

利多竖起两只大鳌:“我们先打工,挣到钱再买来吃。”利多的两只大鳌吓得一个小孩哇哇大哭,孩子的妈妈立刻问怎么回事,可是孩子不会说话,幸好八脚怪窜到利多前面,对那个孩子做鬼脸,逗笑了孩子,孩子的妈妈见八脚怪怪怪的,疑惑地看着它们抱着孩子迅速离开。八脚怪压低声音对利多说:“拜托你注意点儿,别老把你那大鳌亮出来,这里没人愿意看你。”

睡莲:“我们干脆乞讨吧,看他们民风醇厚,也许会施舍点食物给我们。”

八脚怪眼珠子一转:“看我的。”

野菊问:“怎么看?”

八脚怪走到利多身边,动手解自己衣服,利多吓得慌忙捂住脸叫道:“要死啊,这是街上。”

八脚怪嘻笑道:“臭龙虾,你想什么呢?”八脚怪在脱下衣服之前已经把自己变成透明的,像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如果不注意绝对看不出来。八脚怪乘小二不注意,溜到包子跟前,用六只脚卷起六个包子就跑,跑到一家布店门口才停住,野菊它们追上去,八脚怪把包子递给野菊,野菊不接,怒斥道:“八脚怪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快把包子送回去。”

八脚怪嬉皮笑脸:“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小姐你不吃,我先吃一口。”八脚怪拿起包子啃一大口。

野菊“啪”地打掉八脚怪嘴里的包子,八脚怪震惊地看着野菊,野菊把另外五个包子拿下来,抱在怀里往包子铺走去。利多跑过来给八脚怪穿上衣服,神神密密地问八脚怪:“你隐形之前干嘛要脱衣服?”

八脚怪打一下利多:“傻瓜,我只能把我的身体隐形,穿上衣服不等于露馅了吗?”

利多边点头边思索:“噢。”

八脚怪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跟利多说:“小事一桩,我八脚怪偷包子也是为了大家,海里的食物,从来都是谁先抢到就归谁,这种为吃饱肚子的小事每分钟都会发生。”八脚怪和利多说着也走向包子铺,看到那个年轻的小二被老板罚跪在当街,脖子里挂个牌子:我偷吃六个包子,我该罚。

野菊跟老板解释,胖胖的老板知道原委抱歉:“我们唐人岛最痛恨小偷,所以我要按照惯例惩罚他。”回头叫小二:“起来吧。”

小二站起来谢过野菊,八脚怪不以为然地跟利多嘀咕:“做一个人类真不容易,一生中得遵守多少规则啊。”

利多也附和:“真累。”

八脚怪说:“我很为自己投生为一只章鱼赶到庆幸,你呢?龙虾利多?”

利多先是喜欢后沮丧:“可是你我都是人类桌上的美餐。”

八脚怪:“嗨哎,我才不会为这件事烦恼呢,只有那些傻瓜才会被人类当作美餐。”

老板对野菊:“既然你们没有钱,而且还这么诚实,那我干脆送你们几个包子吧。”

野菊和睡莲坚决不要,它们怕说话太多,露出破绽,就告辞老板,走过长长的临街店铺,来到一处集贸市场。利多说:“也许那儿有些东西可以拣来吃。

在海边等候的冷面杀手朝离得远远的天使说道:“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天使颇有戒心地说:“怕你吃了我。“

冷面杀手:“其实没那么严重,我也为自己是只柠檬鲨感到苦恼。“

天使更加不相信它,狐疑地看着它说:“不会吧,当柠檬鲨多好,生来就可以吃别人,而不需要担心被吃掉。“

冷面杀手:“话虽这么说,可是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活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妈妈是谁,在哪里,只在妈妈把我生下的一霎那,我就和妈妈永远地分离。从小就要独自面对陌生而浩瀚的海洋,我是多么需要温暖和友谊。“

天使:“那你为什么又不顾一切爱上野菊小姐呢?你要知道她可是人类啊。”

冷面杀手坚决:“不,我相信她不是人类,我已经准备好……。”

冷面杀手欲言又止,天使很紧张,连忙问:“你已经准备好什么?”

冷面杀手摇头:“现在我不想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唐人岛的集市跟大陆的水产市场差不多,小摊贩面前摆放着打捞来的水产品,争相吆喝叫卖,一片热闹沸腾,当然也有卖龙虾和章鱼的。放在木桐里等待出售的龙虾们感觉到了利多,纷纷兴奋起来,它们挥舞着大鳌,口里挤着唾沫朝利多喊:“嗨,朋友,能帮我们逃走吗?”

利多吓一跳,生怕自己的虾样被渔民认出来,慌忙用衣角捂住嘴对那些龙虾说:“渔民们是要拿你们卖钱,我没有钱,救不了你们啊。”

其中一只龙虾:“没关系,这儿的渔民生意很不好,我们已经被卖了半个月了还没有卖出去,我们被关在海边一艘小渔船上,那只船的顶棚是绿色的,记住啦!”

利多还没来得及答应,渔民问利多:“这位客官,要买龙虾吗?”

利多吓得跑远,对那些龙虾喊道:“我会努力救你们的。”

那些被关在网里的龙虾纷纷向利多告别,眼巴巴地看着它被八脚怪拉走。八脚怪打利多一下:“你要死啊,敢站在渔民面前说那么多话,要是被他们发现,渔民就会把你和那些龙虾关在一起等待出售。。”

利多鼻子一酸:“我倒情愿那样,我的同类们太可怜了,虽然长满硬壳包裹一丁点的肉,壳还是要被人类吃掉。我,我真的很难过。”

八脚怪指着那些早已死去的章鱼:“看见了吗?那些是我的同类,它们现在死了,在海里的时候,没准还会因为跟我争抢食物打上几架,现在它们成为架上肉,而我却还活着,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睡莲说:“你的同类受难,你不加以同情,反而用什么法则来为自己找借口,你也未免太冷血了吧。”

八脚怪:“同情?同情只对弱者有害,而对强者却有益。”八脚怪自得地说:“同情能够更加满足强者的虚荣心,而对于弱者而言,它只剩下被同情这一存在的意义喽。”

睡莲看着八脚怪:“可怕,你的逻辑让人感到可怕。”

忽然前面骚乱起来,渔民们放下生意,争着追赶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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