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易凌羽一行人往御花园的方向前去。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盛开着润白如玉的水晶兰,伴着青翠的没脚浅草,划出不一般的迷离春光。顺着小路蜿蜒前进,一座座宫殿出现在眼前,高大辉宏的宫殿矗立在护城河内,二十四座大理石拱桥如众星拱月般将宫殿环绕其中,如远古的巨兽盤峘在辽阔的大地之上。越过石拱桥,沿着护城河步行约一刻钟,所有人便仿佛走进人间仙境。两颗高大的桃树相互纠缠,不知年岁,仿若高耸入云,淡粉色的桃花带着暖心的色彩纷纷洋洋飘落,在微风的吹拂下,久久飘零空中,炫了所有人的眼。在桃树的旁边,大片大片的假山穿插在一片花团景簇之中,远处各种鲜花争妍,彩蝶飞舞,尽头,便是宴席。紫檀木雕刻的桌子整齐的摆在高台之下,高台之上,一把饰有祥龙图案的金椅放在正中,旁边摆有若干精美却不及龙椅的软卧,椅前便是紫檀桌。此刻,所有的桌上都摆满了各色精致果品和菜肴。
“奴才告退。”带领他们前来的侍卫冲他们行了一礼,便离去了。侍卫离去之后,在场的男子明显放松了许多,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易凌羽也与程心云和月纤纤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各个官员和各府中的主君也来到御花园,各自招了自家的孩子回到她们身旁。
“思鸢哥哥,凌羽,我们先过去了。”程心云和月纤纤看到自家父亲招手,便向沈思鸢和易凌羽说道。
“嗯,去吧,我们也要过去了。”沈思鸢说道。
“凌羽,你就待在思鸢的身边,低调些,思鸢,照顾好凌羽。”老主君白洁说道。
“是,(外)祖父。”沈思鸢和易凌羽同时应道。
……
“太女殿下驾到。”
“三王爷,七王爷驾到。”
侍卫浑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转身看向宫门处。只见太女南凌霄身着淡金色绣边长袍,配着滚边齐腰带,腰间别有翠边白银佩,穿着同样的淡金色长靴。玉冠将墨发高高束起,清朗俊秀的面容带着浅笑,让人顿生好感。其后,三王爷南怀瑾身着一袭深色青衫,繁复的丝线缠绕其上,形成优美的图案,加上她那温润如玉般的俊美容颜,让人如沐春风。七王爷南袭白站在南怀瑾身旁,身着一袭淡雅的蓝衫,倒是与她平日玩世不恭的形象大不相同。此刻,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迷了所有人的眼。
“参见太女殿下,三王爷,七王爷。”在场的所有人回过神之后立即行礼。
“免礼。”南凌霄淡声说道。
“谢太女殿下,三(七)王爷。”
缓步走到高台前,座位是按照身份的高低排列的,太女南凌霄的座位安排,在高台前的第一个座位,分左右两列,南凌霄在右列,而南怀瑾和南袭白在左列。待南袭白坐定,她朝下方看去,便看到易凌羽在她旁边左相的位置上,挑了挑眉,道,“易公子也来了?放松点,别太拘束了。”在众人面前,她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会毁了他的闺誉。
“多谢王爷关心。”看着南袭白眼中的安抚,易凌羽只觉得安心了许多。
“这位公子倒是眼生得很,左相,不知这位是?”不等沈亦回话,“听说四妹回京途中救了一位男子,而这个男子却是去了相府,可是这位?”说完,御花园中便响起男子的私语声。
“回太女殿下……”还未说完,沈亦的声音便被打断,“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德妃驾到,五王爷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拜见皇上,太后,皇后,德妃,五王爷……”
“众卿免礼。”女皇威严的声音传到耳际,众男子紧张不已,这可是女皇陛下,天下间最尊贵的人。
“谢陛下。”众人抬头,便见女皇携带诸位后妃端坐在高台之上。
“母皇,儿臣告退。”南子衿说道,见女皇(南风雪)点头,便走下高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咦,四姐呢?她怎么不在?三姐,你可看见四姐了吗?”南子矜疑惑的声音传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啊,定王殿下呢?“顿时,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许多男子可都是冲着定王南玄冷而来,之前便一直留意着,不想女皇陛下都到了,可定王却还没来。南怀瑾瞄了眼南风雪,见她脸上并无异色,微松了口气。
“想来……”不等南怀瑾说完,便传来侍卫的声音,“定王殿下驾到。”
所有人都盯着宫门,只见一袭白衣出现在视野里,那绝美的容颜仿若聚天地之灵气,夺造化之神功。丹凤眼中伴着清冷的光,卷翘的睫毛下摄人心脾的眸子透着淡漠,久居塞外却依旧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散着莹润银光,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身量高挑,略显瘦削单薄的身子却如青松般笔挺。墨发只有一条发带简单束起,白色的发带在微风中飘扬,好似画中仙走出静画般美好,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
“见过母皇,太后,父后。”在御驾前站定,南玄冷微微俯身,向女皇南风雪,太后林霜寒和皇后顾轻语行礼。这亦是因她有功,南风雪给她的特权,不必行跪拜礼。
“免礼,坐吧。宴会开始吧。”南风雪的脸色始终未变,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南玄冷是她最优秀的孩子,这个孩子从小就寡情淡漠,连她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谢母皇。”说完,便走向席间,坐在南怀瑾和南袭白的中间。到此刻,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即便是那些早已见过南玄冷容貌的官员也免不了再次被南玄冷的容貌所震撼。
自她进入御花园中,易凌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可她却未曾看他一眼,他咬咬唇忍住心中的涩意,她与他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她总是给他错觉,让他以为她待他是不同的,到最后却可笑的发现他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低下头,不再看她,他怕再看下去眼泪便忍不住了。
南玄冷不理会御花园中的欢声笑语,一个人独自饮酒。南袭白和南怀瑾知她去了她父妃宫中,亦是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搅她。一杯一杯的酒灌下,都说酒能解愁,可她越喝心中的痛仿佛就越明显,到底是她太过无能,才不能保住那个总是对她温柔浅笑的男子,那个总是为她考虑的男人,那个让她冰封的心出现裂缝的父妃……恍惚中,她听见他的轻语,“冷儿,你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嘛,你是不是不喜欢父妃啊?父妃好可怜哪……”说着,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她后悔了,若是当初她对他没有也冷着一张脸,对他的关心视而不见,他是不是就不会抱憾而终?伤他最深的却是她最爱的人,这叫她情何以堪!她抬首,望向南风雪,她,终是负了他的父妃。
“冷儿,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可是心情不好?皇爷爷想你想的紧,可你还是像幼时般沉默寡言,也不常来陪陪皇爷爷。“看着南玄冷淡漠的样子,他只觉得心疼,冷儿自小便寡言,但他总是心疼这个孩子,只因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让人怜惜。
“没有,只是无话可讲罢了。”南玄冷看向太后说道。
“也是,光是吃着酒席,赏着这些歌舞,是无趣了些,也难怪四妹无话可说。母皇,不如我们自己找个乐子,活跃活跃气氛,如何?”南凌霄起身,对着南风雪说道。
“也好,那你可想到什么法子?”南风雪蹙了蹙眉,“冷儿,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母皇,不如我们也来附庸风雅一番,让在场的公子们也参加,如何?”南凌霄不等南玄冷回话,便答道。
“这个提议好,也可让本宫看看我南陵才女才子们的大才,皇上以为呢?”皇后笑道。
“皇后言之有理,便依太女所言吧。”南风雪应道。
“如此,儿臣想,如今已是春末,当值五月,不如就以这个时节为内容,请在场诸位公子与大臣之女作诗词,当然,我们姐妹几人也是要参加的,母皇觉得可好?”
“便依你之言。”见女皇同意,南风雪便转头看向在场之人,“众位以为如何?”
“臣等惶恐,这主意自然是好。”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抛砖引玉。”说完,南凌霄便低头沉思,不久,便听到南凌霄的声音,“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好诗,太女殿下大才。”南子衿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赞道。其他人也纷纷夸赞南凌霄。南风雪的眼中划过一道暗光,却极快,没有人察觉到,开口赞道,“确实不错,冷儿,你也做首诗,让母皇看看,你在天山都学到了些什么。”
“是。”依旧淡漠南玄冷假装沉思片刻,众人只听见她那清冷的嗓音,“雕玉押帘额,轻毂笼虚门。井汲铅华水,扇织鸳鸯文。回雪舞凉殿,甘露洗空绿。罗袖从徊翔,香汗沾宝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