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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归。

微风攒动,窗沿边的叶丛随着摇晃,念踩在窗台上,踏出去一只脚避开叶子踩到树枝上,枝干坚实,竟连颤都没颤一下。

念大胆的两只脚走上去,树冠底下的路灯如萤火般微弱,树枝交错,仔细观察却能看到其中有律可寻。

黑暗静悚,她一袭黑衣隐匿其中,口罩遮面,惨白的月光从头顶投下来,裹住她脚边的树叶,寒光四散。

她忽然纵身向下跳,落到稍矮的树枝上后继续下跳,直到跳到地面,四顾无人后迅速的跑走。

树干后悄悄的走出一人,分毫不差的找到她隐于夜色中的背影,嘴角忽然勾勒起一抹笑容:“有意思。”

虽然明文规定血猎行动不受束缚,但是,此时的念却不能以血猎身份移动。

她不能让‘不速之客’觉察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风信子,以免他改变主意暗不出手,那他们便会再次陷入被人扯着鼻子走更加被动的困境。

秘密调查并潜伏着保护学生,这其实是另一种束手束脚的境地,但念别无选择。

夜间部教学区熙熙攘攘,这不禁让念有些头疼,她要去的地方是教导处,偏偏这个地方还在最热闹的那栋大楼里。

人类日间部里会有日行吸血鬼,但夜间部的血族里绝对不会出现人类。

念避开来往的血族,跑向大楼背面一个只有几处暗淡灯火的蔷薇园中。

沁人的花香扑面而来,蔷薇丛枝繁叶茂,竟有念肩头那么高,白色粉色的花朵争相着斗艳,穿过潋滟笼罩的青石板路,最深处却格格不入的摆着一架陈旧的的钢琴。

时光留下斑驳,从残留的痕迹中依稀辩得,本是白色。

让人一时弄不清这里到底是钢琴室还是花园。

推开低矮的白色栅栏门走进去,花团锦簇,馨香浮动,念却无心停下来观赏。

吸血鬼和人类,就如同野兽与食物之间的关系,他们能毫不费劲的觉察到人类的气息。

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所以念单凭彩色隐形眼镜无法做到不被发现。

她掏出口袋里一个雕刻着花纹的小玻璃瓶,黑色的液体连月光都不能穿透。

这是巫术炼药师制作出来的魔药,喝下它,人类便可以掩去自身的气息至少半个小时。

但,凡事总是有利便有弊。

大多数人类血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魔药的。

药水起作用需要几分钟时间,说长不长,却是极为难熬,服用者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万箭穿心般的疼痛难捱,之后,疼痛会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向外逐步扩散,直至每一寸皮肤。

这药副作用巨大,往往接下来的三天里会时不时的极寒攻心,如果没能挺过去,极寒会导致心脏骤停而死。

而且无它药可解。

不知为何,念的副作用要比其他人来的更特殊,极寒攻心的同时,她会四肢逐渐失去气力,皮肤极冰有时甚至会结一层冰晶,但血液却像燃烧了一般,内脏会感觉到灼烧一般的剧痛,这也是无心一直不再让她碰这个的原因。

炼药师把此药取名为‘不归’,可见其药性。

更不知何时真的会成为她的不归。

念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毛便转开了瓶盖,一缕黑色的烟雾从瓶口钻出,袅袅的散在了空气里。

她拿下口罩,把瓶子凑近嘴边,想起第一次服下药水死里逃生之后无心严厉的否决和‘不速之客’的挑衅嘴脸,仰起头,将瓶中墨暗一饮而尽……

翼百无聊赖的缓步在空荡明亮的长廊里,这里是学生会独有的楼层,子轩被一个学妹请去帮忙了,临出门前把一叠文件交给他要他帮忙送去会长办公室。

麻烦。

翼眼里晃过一丝不悦,走廊尽头的会长室大门半开着,似乎正等着他光临。

他垂眼转头向外望,罩着夜色的蔷薇园看得不能特别真切,他挺喜欢这样的氛围。

有些东西,朦胧不清的美好表象总比透彻清楚的真实面目来的舒心。

忽然,她那张面无神情的脸撒着月光,就这么收进了他的眼底。

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把手里的纸张放在窗沿,推开窗子,风呼地灌进来,吹落纸张到他的脚边,他分神低头一张张拾起,再起身看她只见她被抽掉了力气一般摔在了石板路上,蜷缩成一团。

翼蹙起眉心,看到那张脸哪里还有他一而再看到的那么淡然自若,她紧闭着眼,痛苦不已的样子让翼忽然觉得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

幸好,他是吸血鬼。

翼从窗沿跃下,空气被撕破的喑哑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忽然生平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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