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泽菲尔,白银城,道朗·伯恩斯】
“道朗大人,在你面前,只要是我确定的事情,就从不隐瞒。”
莫迪尔说:
“但也有我无法确定的……所以我本打算先调查清楚,再向大人汇报。”
“什么样的事?”
莫迪尔顿了顿,说:
“有什么东西笼罩在我们幽灵的周围,看不见,又摸不着。”
道朗顿生警觉。
“能说具体点吗?”
莫迪尔回忆道:
“在幽灵活动的时候,有些线索,本该很难获取,却变得出奇简单,而有些情报,应该很容易追踪,却变得异常困难,我只能这样形容。最麻烦的是,我没有能力抓住它,它却能在暗处监视我。”
道朗将手放到了桌上,问:
“这种情况……多久了?”
“从你让我调查暗神官那天起,就一直是这样。”
道朗仔细想了一想,说:
“但你们窃语幽灵的行动不是十分隐蔽么?想要无声无息地盯视你们,谁有这种能耐?而且,还要这么久都不露出马脚,实在不太可能,会不会是你多虑了?”
莫迪尔回答:
“道朗大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绝对不是多虑。对手很狡猾,他的出现,总是很短暂,而且从不表明目的,就又立刻消失……”
这时,图尔斯插话道:
“会不会是乌洛尔的人?”
“不是。”
莫迪尔说:
“如果是乌洛尔的人,我反而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
“那花园又是怎么一回事?隐瞒它的存在,显然对乌洛尔自己有利。”
道朗不解地问。
“是第三者。”
莫迪尔猜测道:
“也许正如狄瓦大人所说,乌洛尔背后,另有势力相助。”
事情错综复杂,道朗不想再绕下去。
如果一切真如莫迪尔所想,对手就已经先他一步,占据了主动,自己这边只能做好防守。
“总而言之,莫迪尔,今后你必须加倍小心。”
道朗说:
“幽灵们还是得继续派出去,他们想要的,就是迷惑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任他们摆布。”
“是,大人,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莫迪尔深鞠一躬,心中的忧虑却没有消失。
道朗揉了揉眉头,转而对副团长图尔斯问:
“对了,辛瑞克那边有什么消息?”
图尔斯回答:
“回大人,团长的人已经在碎火城的出城道路上布好埋伏,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不会有意外的。”
“很好,我们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他那里不能再出岔子,”道朗喊了一声:“陶特。”
“在。”
陶特上前一步。
“军队重编好了么,哪些是新的指挥官?”
“已经重编完毕,人员我已编成名册。”
陶特遂将手里的名册交给了道朗。
道朗简单地扫了几眼,说:
“如果战争无法避免,不久以后,我就要去沙雷格。到时候,你得管好这些人。”
“没问题,大人。”
陶特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说话从不拖泥带水。
“他们对我这个老家伙还是比较服气的,绝对不敢闹事。”
闹事,听到这个词,道朗苦笑了笑。
“莫迪尔,要不你也留在这里。”
道朗觉得这样稳妥一些。
“图尔斯和我走就好了。”
“照你吩咐,大人。”
第二天。
今日,王座议团邀请道朗赴会。
城中还是和平常一样喧闹,完全嗅不到一点战争来临的气息,对于这帮养尊处优的富人来讲,只要白银城的城墙不倒,就没有任何东西好担心的。
道朗从他们中间穿过,只带了图尔斯和几名随从,不久后,来到了国王堡。
国王堡大门上的图案,描绘着第一代瑟列福尔国王攻破阿波勒克宝库,抢占财宝的画面。据说,它由六位巨匠共同雕刻而成,极尽壮美。自古以来,白银城只为两件事打仗:一件是抢占财富,另一件是守卫财富。道朗不禁想看看宝库里埋藏的那些远古宝藏,不知它们历经千年,是否依然闪烁着惑人的光芒。
(阿波勒克宝库:白银城的前身)
道朗走进了大门,军事大臣——洛斯·菲赛伯爵紧接着就迎了上来。
这位伯爵下巴方正,面容刚毅,身上一袭银白铠甲,胸前的雕饰着的图案是“铁卫士”,这是国王赐予他的家族徽记,代表“王座与荣誉最忠诚的捍卫者。”另外,洛斯也曾在卡洛兰斯效力过的圣骑士,他看人的目光就像奥日之光一样,令卑微的人感到胆怯。
“由衷欢迎你,公爵大人。”
洛斯向道朗行了骑士礼,动作与当时洛加尔一模一样。
道朗尊敬回道:
“见到你很愉快,伯爵先生。”
两人在路上没有多说什么,道朗跟随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洛斯,进入了王座议会的大厅。
这座大厅光彩美丽,玉质长桌、山水挂画、水晶吊灯等陈设格外醒目。可道朗的目光始终落在空荡荡的长桌旁边,神情隐约有些僵硬。
其实,他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在这种情况,比他最坏的打算还要多坏一截。
这哪里是什么王座会议?如果乌洛尔想借此事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他已经成功了。说到底,大厅里的人就只有寥寥三个,还已经算了他和洛斯。自己好歹是个公爵,但在王座议会的人眼里,自己恐怕是个傻子。
不过以道朗的冷静,要他为这种事光火也是不可能的。
他慢慢坐到了长桌旁边,洛斯和另一位站着的大人——狄瓦也坐了下来。
“道朗大人,如你所见,主战派今天都没有来。”
狄瓦耸耸肩。
道朗调侃道:
“那现在坐着的都是反战派?”
洛斯咳了咳,说:
“如果你们非要分个清楚的派系,我始终都属于国王派。”
也就是说不反战了,道朗在心中暗忖,最后的希望果然已经泯灭。
“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如今却不可避免。这点,你们两位都明白。”
狄瓦说:
“而你们恰好又是战争的直接参与者,所以我今天来,无非就是想知道,这场战争你们打算怎么打?”
大厅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狄瓦却不急,他的手指在桌面起起落落,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拨弄道朗与洛斯两人的心弦。
而他提的问题,实际上道朗昨晚就已想过。
如果战争无法避免,止损的最好办法,无疑就是赢得战争,并让战争在最快的时间里结束。只要战争胜利,乌洛尔就没法在他这个巨岩城主身上做太多文章,同样的,如果他能尽快地让这场闹剧结束,乌洛尔找他麻烦的空间也会缩小许多。
“我是巨岩城公爵,无论如何,都听从国王差遣。所以我将如他所愿,择日启程海王之地游说海王。要是能成功拉拢他,狄泽菲尔对抗肯诺里会增添很大胜算。”
狄瓦点了点头,问洛斯:
“洛斯大人,你怎么想?”
“道朗公爵对国王的忠心,没有谁会怀疑……但对乌洛尔公爵,我却不得不防。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恶的法术,把国王迷惑成今天这样,如果他和其他势力有勾结,身为国王的铁卫,我就必须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道朗听完,有意无意暼了狄瓦一眼,心中暗想,狄瓦安排这次会面,难道是想告诉自己还有一个盟友可供招揽?
“难不成你打算就守在白银城里,前线要是没了你,肯诺里的人估计会笑得合不拢嘴。”
“出兵还是要的,但我至少得留一半人在城里。”
其实这完全没用,道朗心想,除非乌洛尔是个五岁小孩,他才会明目张胆地造反,如今国王已经是他傀儡,他根本不急于这一时。他要是真的这么做,道朗和洛斯征讨他反而名正言顺,他们若是合力,拿下乌洛尔简直易如反掌。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狄瓦再度发声:
“道朗大人,刚才你说要去游说海王,我想……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