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兰斯,七王城,尼奥斯】
不说,意味着死神这根刺将在琼恩的生命里永远存在下去,琼恩因死神而走上了神官的道朗,把一切奉献给了追猎,把自己的家庭则弄得支离破碎,死神让他失去了太多,他必须得到补偿。
虽然,琼恩先去参加她妹妹的婚礼,也是一种选择,但这么做未必能弥补什么,破镜已难圆,只要死神这根刺还在,他们兄妹依然会起争端,唯一的办法就是拔除这根刺,让一切都有个结果,然后重新开始。
尼奥斯认为,琼恩可以抓不住绯目,也可以逮不着黑衣人,却不可以不制裁死神,尼奥斯是他的朋友,他了解琼恩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尽管他很少直接表露,但随着时间日久,死神这根刺造成的伤,不仅不会痊愈,反而会发生糜烂,这绝对不是尼奥斯想看到的。
尼奥斯作为琼恩最好的朋友,琼恩当初把罪者棺木的难题交给他,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将难题解开,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因为这个符文而开始的,如果尼奥斯什么都不做,甚至还要隐瞒事情的真相,那他怎么对得起琼恩,他作为一个朋友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个秘密,就握在我的手里,这是琼恩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我不能让他错失抓住死神的良机。
把事情说出来,琼恩会因没参加妹妹的婚礼愧疚一时,但他却得到了一个永远解放的机会,谁都需要有这样一天,解决过去的问题,迎接明日的新生。
“那个黑衣人,就是你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的……死神。”
尼奥斯坚定不移地说:
“他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琼恩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红色的酒水流淌开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琼恩的脸色却是一片苍白,他看上去在思考众多事情,以致于他几乎像个雕塑一样静止了,只有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卓兰也因尼奥斯突然的发言而显出惊恐,美丽的眼睛里,一片犹疑。
“你刚刚说什么?”
琼恩逼近尼奥斯,冲着他沉声问道。
尼奥斯在位置上坐正,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说,黑衣人就是死神,我有证据。”
卓兰冷冷地问:
“什么证据?”
尼奥斯对着琼恩停止不动的目光,回答:
“琼恩要我调查的那个符文,几个月前,我就有结果了,它叫做‘罪者棺木’,是一个禁忌符文。因为不清楚这个符文的来历,所以我本打算继续调查,结果,黑井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在黑衣人身上看到了那个符文……”
琼恩听完,近似低吼地说:
“你看到了,那为什么我们没看到?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卓兰认为琼恩有些失常,就想去拉他的手臂,结果发现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硬得就像一块岩石。
尼奥斯不禁流下汗水,说:
“你还记得么,当时你用尽全力射出一箭击中了死神,那一刹那,死神也用暗刃回击了你,为了躲避,你和卓兰都翻滚到了地上,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都在你们身上,而我看的却是死神……就在灰尘扬下的时候,我看到他用一件黑如蝠翼的披风挡下了你的攻击,披风上绣的鲜红符文正是罪者棺木。”
尼奥斯记得非常清楚,那时的情景在他脑海里像烙印一样无法抹去。
而刚刚才知道事情真相的琼恩,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变得震颤,他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将尼奥斯走的整张靠椅都推倒了,尼奥斯摔倒在地,只能低头躲避琼恩的愤怒。
琼恩把整张脸都压到了尼奥斯的面前,咆哮道:
“你现在才说,死神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要我上哪里去追?”
尼奥斯的领子被琼恩紧紧拉扯,他低声回道: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要为你考虑……”
他没说的是,此刻的他,其实有点后悔。
琼恩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剧烈,这是一个复仇者的愤怒,即便他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也没法全部理解。
这时,卓兰连忙上来劝阻,她将尼奥斯扶起来,又把琼恩推到一边,说:
“现在你怪他有什么用?死神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别说你,就连议团长都拦不住他,尼奥斯要是当场把真相告诉了你,你就白白送命了!”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看他从我面前逃走吧!”
琼恩的眼睛一片血红,被他这么一吼,尼奥斯和卓兰的视线也低垂了下来。
“你尽力了,琼恩。”
卓兰劝道:
“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我们一定还会有下次机会。”
三个人在书房里沉默站立了半个小时,几乎只能听到呼吸声,很久以后,他们才能重新坐下来交谈。
琼恩平静了一些,但他的神色还是一样的难看。
“坠入深渊的死亡……他为什么要给我父亲下这种恶毒的诅咒?”
尼奥斯叹道:
“人已经走了,你父亲的事,还是别多追念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想个办法,让那个死神得到应有的惩罚。”
琼恩双手按桌,思考片刻,就决定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出城,追查他的下落,他应该逃不了多远。”
卓兰默默点头,眼中则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可惜,你最终还是要错过妹妹的婚礼……”
“但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行动,死神的事完结以后,我就会向议团辞去神官之职,放下一切,专心填补我和她之间的裂痕,我实在是……不擅长同时做两件事。”
最后一次行动?卓兰和尼奥斯对琼恩这突然的决定表现得十分的惊讶。
“尼奥斯,这次你要我们一起去吗?”
尼奥斯想了想,随后回答:
“当然,我既然看到了事情的开端,总要见证它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