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雷格,碎火城,威尔·乔】
翌日的庆典广场,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街道边上铺满艳丽的鲜花,穿着漂亮衣服的行人熙熙攘攘,一棵棵枫树红黄成片,一群小孩你追我往。
威尔在广场上慢悠悠地走着,黑色的眼睛四处张望,阳光照在他的额头,和风拂过他的银发,让这个少年容光焕发。今日,他穿了件干净的衣服,没想到就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改变,一路上都有人回头看他。
他想,我的衣服真有这么好看么,洛莉送我的东西果然不会差,可惜的是,这次没能带她一起来,到时候遇上小麦,不知她会不会说我笨。
他决定还是不想了,注意力重新移到了广场上来。
悄然间,一片被风吹落的枫叶,飘到了他的胸前,威尔下意识将它接住,脚步也随着停了下来。
威尔把枫叶摊平,发现它恰好像一只小巧的手掌,其他叶子都没它精美,也许自己可以把它带回去,让阿诺、洛莉、塔林他们看看,那样的话,他们应该也能想象一下庆典广场的盛景。
随后他又把枫叶翻过来查看,他的念头立马打消了。
原来,这片枫叶只是表面完好,后面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病斑布满了,那还是算了。
离开枫树后,他就跟着人群一直往左走,来到了被称为“盗火者石像”的巨型雕像之下。
盗火者石像,足有七八丈高,看上去有些骇人,但它纪念的却是海民的一位英雄——墨菲斯·盗火者。
传闻百年之前,是一个叫墨菲斯的人,偷走了波利尼恩鲛民的圣火,并把它献给了海王。由于圣火一直是鲛民最敬畏的圣物,当它失窃以后,鲛民们的精神就垮塌了,海王便率领海民一举出击,击败了鲛民,最终将他们赶进了海里……
对于这段历史,西土常有人说鲛民是可悲的,因为他们把一个破火炬当成了精神的支柱,最终把整个民族都灭亡了;当然也有人说,海民才是可悲的,因为他们现在正把一个小偷视为开国英雄。
威尔一直绕着盗火者石像走,人流不知不觉地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大家都在排队,队伍的前头,则有像入口一样的设施,想必前面就是旅团表演的场地。
威尔按顺序排到一个人的后面,耐心等待,闲暇之余,他在四下寻找小麦的身影,可是,他连个相似的人影都没有发现,旅团的表演却快要开始了……
莫非小麦已经跟着珀西夫人进去表演场地了?他认为很有这种可能,因为珀西夫人是碎火城里的名流,泰伦公爵看表演一定会邀她出席,小麦也就一定和她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威尔前面的人都走光了,现在轮到他来到入口的地方。
入口这边,坐着一个戴奇怪帽子的男人,威尔摸出两个银币刚要付给他钱,那男人先认出了他。
他用清楚的嗓音说:
“咦,你不是那天撞了团长的人吗?”
威尔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
“对,是我……那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见威尔这么拘谨,男人笑道:
“呵呵,没事没事,你快进去吧,团长说过了,不收你的钱。”
“不收钱?不用吧,我有钱。”
威尔耿直地说。
“虽然我是个穷人,可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何况旅团团长还救了我一命。”
“哎呀,没这种事……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穷人,那就更应该节省点钱了,你快进去吧,别扭扭捏捏了,多不干脆?”
说完,这个热情的男人就站起来把威尔直接推了进去,然后把遮挡用的帘布给拉了下来。
威尔被塞进场后,对旅团这些人的好心感叹不已。没办法,他只好又把两枚银币重新装了回去。
他抬起头,往前方一看,看到了一个红毯铺就的大台子,台子高出了场下观众们的肩膀,显得非常的气派。而旅团的人正在台子上来来回回地搬运道具,像是在做表演前最后的准备工作。各位贵族大人们则都在右边的一处看台上落座,神情悠闲。
威尔一眼就发现了那里的珀西夫人,还有在她旁边侍奉着的女佣小麦。
恰巧,小麦也在看他,而且还主动地朝他招了招手,威尔也就向她笑了笑,随后,就往观众席的前排挤去。
因为这一次他是代表三个朋友来看表演的,所以一定要看得清楚一些。很快他就钻到了人群的前头,来到了距表演台最近的地方,这时台上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威尔看见,团员们最后抬着一个非常大的箱子放到了地毯上,那个大箱子始终是被黑布遮住的,里面的东西让人猜想联翩。
“那箱子里装了什么?”
“看上去好大……”
台下的观众们,先行议论起来。
没过多久,团长穿着一套红色礼服亮相了。
他手戴白手套,头发梳得方方正正的,站在了台上的最中间,众团员也随他出场,身上各是奇装异服,之前那个戴帽子的年轻男人,好像也在其中。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布拉德旅团的表演会!”
团长抑扬顿挫地说着开场词。
台下的人们也非常配合,他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一下便把现场的气氛给提热了。
团长继续说:“我们布拉德旅团,游历于西土世界各地,今天,我们来到了碎火城,来到了这个伟大的城市,只为向各位献上一场华丽的表演。”
人们开始热烈地鼓掌。
“我们有着最才华出众的团员,他们每一个都曾是令人敬仰的神职者,能够操纵绚烂多彩的元素魔法,他们将带来怎样的表演?请各位拭目以待!”
神职者这个词,立刻在台下掀起一阵大波。人人都知道能成为神职者的人少之又少,他们的魔法,普通人哪有什么机会看到?倘若团长没有虚张声势,那这场表演着实令人非常期待。
在台底下说话声最鼎沸的时刻,第一个节目开始了。
最先出场的,是被团长称为“暗骑士之舞”的阿加莎。
暗骑士这个职业,对威尔来说不算陌生,他的父亲原来也是一名暗骑士。
(暗骑士:擅长使用暗系魔法的骑士,银夜守卫最为常见)
只见这个暗骑士阿加莎,身上没有穿一点金属盔甲,而是罩着一件飘逸的黑色外衣,踩着一双银色的长靴,在台子上表演着。威尔觉得她这套打扮,并不像真的暗骑士,反而像个佣兵,展现出了自由和洒脱的风采。
她在台上表演的是一套暗骑士的剑术,一般来讲,暗骑士的武器分为两种,一种是双持短剑,一种是双手长剑,他们练的剑术也会因此不同。
眼前的阿加莎,拿的是两把漆黑的短剑,所以剑术中展现的是速度与灵活的技术。
她时而在左,忽焉在右,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暗色剑气,在空中如花瓣一样绽放……因为她走的是旋转的步伐,这两把剑挥出的剑气就产生了花瓣一般堆叠的层次感,非常美丽,引人喝彩。
这个女骑士的的意图,并不在展现多少实用的战斗技巧,而是想用战斗之舞的优美,和磅礴剑气的华丽,来震撼观众,威尔为此不禁暗暗赞叹,团长称之为“暗骑士之舞”,确实当之无愧。这样的表演,威尔真的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了,到最后阿加莎开始做收尾动作,威尔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阿加莎的表演,只是序曲,接下去旅团还表演了“波动魔咒”、“鹰之魔术”、“苏生之手”等多个节目。
这些节目,倒是没有给像阿加莎那个一样给威尔带来太大的冲击,因为它们其实都只是在用“魔法”障人眼目。
比方说那个“波动魔咒”,虽然表演者给观众制造了一个假象,让他们以为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能让水箱中的水变出各种形状,但实际上,那明明就是元素师在后面操控水流……再说那个“鹰之魔术”,它的原理,也是用精神魔法干预了老鹰的行动,并不是那只鹰真的聪明……而“苏生之手”,就更加简单了,说白了,表演者就是在用生命魔法救治一些伤势不重的弱小动物。
大多数不知情的观众们,还是会看得眼珠直掉,但威尔就没那么兴奋了,毕竟这些魔法不算特别厉害。
一个个节目结束以后,团长再次走到了人们的视线中。
威尔的双肩一扬,心想团长莫非也有要展示的一技之长?
他猜的很对,只听团长宣布:
“现在由身为团长的我,为大家带来压轴表演。”
一听是压轴表演,看台上的贵族们都坐直了,场边的观众更是睁大了眼睛。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作‘无懈可击的御术’。”
很多人连这个名字都听不太懂,他们不知道何为御术,但威尔顾名思义地猜想,团长这是要展示防御的魔法。
以前威尔听父亲说过,御术,也叫结界法术,简单的说,就是通过编织元素屏障,来抵挡敌人的进攻。
但它说简单又不简单,它是世上最难练的魔法之一。
由于御术往往涉及到多种元素间的抵消、对冲、融合等关系,就要求学习者掌握非常复杂的元素知识,很多人都对它望而却步。
威尔不晓得团长对御术掌握到了何种程度,但至少他自己当初连御术的门槛都没有迈进去。
万众期待之下,之前表演过的团员,全部聚集到了台上。
他们轮流对团长发动猛攻,每个人都不留余力,似是坚信团长不会是失手的样子……先是阿加莎的一招跳劈,她的两把短剑像镰刀一样向团长斩落而去,结果“咣”一声,一个凌空出现的金色法阵强劲地将她反弹到了半空之中,好在阿加莎训练有素,一个后空翻后,她就稳稳地落回了地面。
但是,大家都听到了那一声金属交加的震响,也都看到了团长毫发无伤。
再来,一个元素师用尖锐的水枪攻击,而另一个用炎炎烈火攻击,这些魔法足以让人不安地倒退,但团长还是用不同的法阵一一化解了,贵族大人们拍手叫绝,威尔也佩服的五体投地。
团长从冰火的攻击中脱身后,若无其事地说:
“人们常说温度最高的……是龙焰。我想,光是用结界挡住了普通的火魔法,还不足以用来夸耀,今天,就让各位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用御术抵挡龙焰。”
台下突然鸦雀无声,大多数人也一脸茫然。
这团长说他要挡龙焰,未免太言过其实了,谁能阻挡龙焰,而且龙焰又从哪里来?
这时,之前表演过“鹰之魔术”的绿发男人,走到了开场时放着的那个黑箱子旁,“哗”一声,他把黑布拉了开来,里面真的有一条龙。
威尔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只想到塔林他们不来真是亏大了。
他看的目不转睛,那条龙通体炭黑,鳞甲锋利,腹部还有着熔岩一样的亮色条纹。从他听过的故事里判断,这大概是一条属火的幼龙……
绿发男人走了那条龙的身边,对它解除了类似催眠的魔法,火龙这才缓缓睁开那双蜥蜴般的墨绿眼睛,随后男人又做了一个吓人的举动,他把铁笼打开了。
众人在兴奋之余,全部害怕地往后面跑去,几个人甚至直接跑出了观众的场地。
火龙,一振龙翼,飞腾而出,整个沉重的铁笼“轰”一声就翻到了一边,那条龙在台子上方展翅飞了一会儿,若不是它脖子上的锁链还在绿发男人的手里,就它这一飞,观众怕是都跑完了。
火龙最终停在了团长的面前。
“涅莫西,龙焰!”
绿发男人对它发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