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赞达,龙首丘,杰克】
在艾伯纳的护航之下,杰克和贾巴尔历经千险,终于逃出了达克尼特的暗夜世界,重见光明的感觉,如同死而复生。
接下去的旅途,一帆风顺,风平浪静,斯迪尔和瑞曼底都加快了飞行的节奏。
大约三个星期以后,他们进入梅赞达的区域,地势开始陡地攀升,陡峭而险峻的山脉,就像树根一样,虬张在地表之上,难以形容的壮阔林海,在他们脚下翻腾。
杰克和贾巴尔驾驭飞龙的技术,已经越来越熟练,如今,他们能够与伙伴做出各种难度的动作,斯迪尔和瑞曼底发出兴奋地吼叫,梅赞达的参天树木,让他们觉得,仿佛这里,才是龙的家园。
他们时而飞入森林,在无比粗壮的树枝间穿梭,时而跃出树顶,像飞鱼一样畅快跳跃。
贾巴尔在大风中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地图,瑞曼底的飞行速度也随之平缓,两者之间已有默契,不再需要任何指令,上一会,他们在达克尼特同生共死。
在狂风中,贾巴尔冲杰克大喊:
“我们要先到龙首丘!”
杰克回答:
“我知道!”
他金色的飘逸长发,如麦浪一般飞舞着,眼睛里的神光,反映他已是个成熟的战士。他的手臂肌肉虬张,缰绳将他的皮手套完全磨穿。
他喊道:
“贾巴尔,我觉得我们已经到了!看到下面那座龙头一样的山坡了没?”
贾巴尔紧紧握着地图的两角,以免它被狂风吹飞,在这种情况下,阅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既然确定了,那我们就下去吧!”
一段时间的平飞以后,两条飞龙便像蜻蜓一般,轻盈地往下降落。他们的高度飞快降低,如鱼一般,往树海潜去。
最终,他们在了一处土坡上。
飞龙在地面轰然降落,四周的动物,全被吓跑,无数被他们搅落的树叶,在空中飞舞,两条龙停在土坡上,周围是幽静的森林,每个方向都望不见底,一道金色的阳光,像照进深井一般,穿过树冠,落在飞龙的两翼之间。
杰克从鞍囊里,取出一壶水,喝了一口,随后递给贾巴尔。
贾巴尔观察着四周,道:
“莉安说,我们只要到达这里,就会有人主动找上我们,可这儿看上去一个人都没有。”
“莉安不会说错的。”
杰克就地坐下,说:
“耐心点吧。”
斯迪尔和瑞曼底蹲伏在土丘上,脖子渐渐贴近了地面,这表明四周没有特别的威胁,他们的位置是安全的。
不过说实在的,就算是在梅赞达,能威胁到两条这么大体型的飞龙的东西也不多。
只是小小的休憩了一会儿,斯迪尔的头忽然立了起来,瑞曼底也有些些许反应,什么东西靠近了。
远处确实能听到不小的动静,而且声音越来越重,粗壮树枝被折断,树叶与飞鸟被赶飞,是从南边来的。
杰克刚要拔剑,贾巴尔道:
“应该是冰王的人吧。”
话没说完,一头全身被黄鳞覆盖的岩龙,出现在了他们左上方的树干上,低头俯视着他们。
这头龙的体型,较斯迪尔和瑞曼底要小一些,但发达的肌肉更胜一筹,仿佛岩石群一样强状。
这条岩龙飞落到杰克他们身边,四周随之地震片刻,斯迪尔和瑞曼底往后退了一步,伸出长长的脖颈警戒着。
龙背上的男子是个褐发龙人,年纪大约五十多岁。他走下鞍来,对杰克与贾巴尔伸手说道:
“我是弗列德,你们应该就是冰王说的两个人吧。”
他目光扫向斯迪尔和瑞曼底的冰霜皮肤,似是有些怀念德鲁特尔的冰峰。
“我是杰克。”
杰克与他握了握手。
“贾巴尔。”
当龙人看到贾巴尔是个蓝精时,他的眼中,露出了惊奇的色彩。
“两位请随我走,这里离龙首丘龙族的驻地,还有一小段路,步行就能到了。”
杰克和贾巴尔遂跟随在了他的身后,弗列德确实是莉安说的人,只不过,杰克和贾巴尔有些好奇,这个龙人会将他们引到哪儿去。
“冰王在西土有多大的势力?”
杰克有意地问道,他在为日后摆脱冰王,暗自打算着。
“并不大。”
龙人回答:
“仅限于梅赞达和立誓城两个地方有我们的人。”
立誓城也有?
杰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是……巨龙吗?”
贾巴尔插话道。
弗列德笑了笑,说:
“没错。”
他的步伐均匀,保持在杰克他们能跟上的程度。
“我一直对一件事很好奇。”
杰克思索着说:
“如果你是巨龙,长时间保持龙人的形态,没有问题吗?”
“你弄反了。”
弗列德微微转头。
“巨龙要维持龙形,才消耗精力,人形态是不消耗精力的。”
这件事,莉安和冰王还从没提起过呢,听着有些稀奇。
“那冰王和其他崔利兰肯的巨龙,为什么都经常保持龙形?”
“因为只有龙形,才能将魔力发挥到极致,而维护无冬城的季节,需要冰王和其他巨龙合力才能做到。”
所以即使对巨龙来讲,要维持一大片区域没有风雪,也是不小的负担。或许风王之所以能对冰王产生优势,也和这件事有关。
前面的路在变宽,一间间庙宇似的建筑,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些建筑看上去非常的古朴,不算高的梁柱支撑着灰白色的屋顶,几段长条石铺成的楼梯清扫得非常干净。
高地上建造着一个个巨大的龙穴,而低矮处则是一圈圈养着野兽的兽栏。走到路的尽头后,杰克他们发现这个地方的规模并不算小,几乎达到了一个训练基地的程度。
穿着短袖皮上衣的男女人,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了新来的杰克还有贾巴尔。其中有不少是龙人,当然还有许多人类与精灵。几个着装普通的守卫没有多余的显眼特征,但胸前有冰誓者的徽记。
看样子,这些人确确实实地在梅赞达生活了很久。
“欢迎来到考达驯兽营地。”
龙人摊了摊手,道:
“这是我们对外的名称,现在是属于自然之仆的管辖下。”
果然是个驯兽基地。尽管互相不认识,这里的人都对杰克和贾巴尔鞠躬致意,并将斯迪尔和瑞曼底领去了各自的新家。
“他们要带龙去哪儿?”
杰克见状忙问。
弗列德回答:
“我们在地下有冰窟,他们会在那里生活。”
“我的意思是……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去神官之路么?”
这个问题引来众人友善的笑声。
“梅赞达试炼不允许带这么大的龙进场,就连坐骑都进不去。只有像驯兽师、兽灵这样的职业,能够携带野兽伙伴,不过种类上也有严格限制。”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梅赞达试炼几乎只能依靠自我的力量。
他们逐级走上台阶,最后在一座敞顶的庙中坐下了。方形桌案的边缘做成了龙头的样式,雕刻得非常用心。
“言归正传。杰克先生,能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吗?”
说话间,两位佣人为他们倒好了茶。
杰克与贾巴尔互看一眼,随后慢慢将自己的手臂上的甲片卸去,他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龙人眯起了眼睛,但是后者好像看不到任何图案,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
贾巴尔于是解释说:
“噢,大人你要看地图是吧。杰克必须要使用驱龙之力才能使地图放光。”
龙人立即就懂了,随后他从方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宽敞的庭院里。
“这样行了吧。”
杰克将双手对准了他,只是用了很小的力量,但是这个原形为巨龙的龙人便顿时轻飘飘地浮到了空中,见识到这一幕的旁人,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弗列德自己也万分诧异,最后,他松弛的脸上,挂起了一个惊喜的微笑。
金光在杰克的手臂上放射出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它可以维持一会儿再消失,龙人将有足够的时间来研究它。
只见这龙人三步并两步得小跑回来,拉起了杰克的手臂,看了起来。
“两双手的图案都一样,画的的确是梅赞达没错。”
贾巴尔问:
“冰王说,它藏有龙戒的秘密,敢问从这地图上看,龙戒在梅赞达的哪个地方?”
一开始,弗列德满脸高兴,但是转而他变得有点忧虑。
“这……它标记的地方,是岩王的巢穴。但据我所知,龙戒不可能在岩王那里,冰王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贾巴尔一阵错愕,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地图上画的并不是龙戒的位置,但冰王那时明明说地图通向龙戒。
“怎么回事?”
杰克也混了,但他知道,此时若不表现得关切一些,就会显得不太正常。
“我跟了冰王这么久,我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弗列德的语调变得谨慎而肃重。
“你们确实要去找岩王,但不是从他那里得到龙戒,而是去打听两外几个巨龙之王的下落。”
杰克和贾巴尔皆是一震,同声道:
“你们不知道吗?”
弗列德站起身,视线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说:
“没错。这么多年来,巨龙与巨龙之间鲜少联系,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仅有冰、风、岩这三大龙族的位置而已。风王和冰王敌对,而岩王则和我们没有多少往来,他和他的族裔,长年蛰居在地下世界,鲜少干涉西土的世事,巨龙族裔,早在无数年前就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