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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暮色崖舞会

【阿莱亚斯,暮色崖,威尔·乔】

暮色崖华灯初上,流光溢彩,今夜,这里比天上的星群还要璀璨夺目。

无数像花盖一样绚丽的帐篷,在草地上搭建起来。彩色大理石铺成的道路上,人们身着轻绸薄缎,手捧玉露琼浆,谈笑风生,姿态万千。男人美如冠玉,女子明眸皓齿,上至高官贵族,下至士兵平民,都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

若从夜空之中俯视这片暮色崖的活动场地,可以发现它一共有由外到里三块区域,越到中心越为光明。

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椭圆形的巨大舞池,浮雕喷泉喷射着多彩的水柱。边上是观众席以及休息区,如今已经被奇装异服的人们所占满。

北面最高处,单独建造了一片观赏平台,那里的装饰最为豪华,面貌非凡的大人已经入座,唯有最中间三个位置空缺着。平台周围站了数排穿戴精灵铠的守卫,他们佩戴的秘晶腰牌显示他们身份特殊。

整个舞会的现场,音乐家用乐符点缀着整片区域的背景,糕点师正差遣手下的伙计忙到不可开交,身着节日服装的佣人踩着轻快的步伐,穿梭于人群之间,杂耍者在外圈为游人表演招牌魔术。

音乐与美食交织的海洋,欢乐与热情共舞的聚会。

阿尔杰、威尔、德文、弗兰四人,终于出现在这盛宴之上。

阿尔杰身穿自由风的白色短袖罩,头戴一顶吟游诗人羽毛帽,腰挎一件黄澄澄的短琴,今日,他要把天涯浪子的风情万种演绎给他的心上人。

高台上的摩丝缇娜正在慵懒地品酒,脸上挂着一抹醉人的笑容。一身中土风格贵族小姐打扮的她,今日抛弃了一贯的强势,露出的双肩微微颤动着。

因为规则的限制,所有人在进入舞会圈后,就将自己的身份掩饰起来。他们会佩戴诸如面纱、面具之类的东西,头发则用炼金术士的变色水处理,消除发色特征,这么做,都是为了让自我完全投入扮演的角色。

弗兰此时完完全全是一个骑士模样,虽然西土几乎找不到第二个戴眼镜的骑士,但是眼镜被头盔完全覆盖了,人们认不出他来。

德文扮演的,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正经的学者,不喝酒的他,似乎凭空多出来一些文气。手上拿着的学府书籍,脖子上挂着一条叮当作响的十六环圈,表明他可是一个大顾问级别的学者。

最后,是大魔王威尔。穿着唬人的血色披风,全身一袭修长而邪气的黑袍,黑袍上绣着被精灵视为恶魔语的尖锐符号,以及刺状图案。腰际同样是以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的腰带,哭泣的血红人脸,以及禁忌黑玉,唤起了精灵们对千年前一位暗族的恐惧。威尔刻意扮出他本不具有的魔王气质,不可一世地往前走着。

四人在入场之后就分开了,不然,恰好四个男人的组合,或多或少会暴露一些身份。

剩下威尔一人,他独自走到了银色的装饰栏杆边上。长相俊朗的男子,从盘中递来一杯酒,威尔接下之后,下意识的要低头感谢。

不对,自己可是魔王。于是,他咳了咳,尴尬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男子见状,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然后去照顾其他的嘉宾了。

佣人走开以后,威尔一边喝酒,一边用眼睛在形形色色、纷繁复杂的人群里,搜索着自己思念的人来。

说实在的,他从没参加过这么盛大的活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和忧虑,在这种环境下,一般人都会想要寻找自己熟悉和亲近的事物。

高台上的几个人里面,有一个贵族小姐。

贝儿说今天的舞会是她的家族举办的,那她坐在那里应该没什么奇怪。

只是,威尔观察了一会儿,从喝酒的姿势以及纵情的表现上看,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贝儿,至少不是他了解的那个贝儿。

忽然他背上窜出些许冷汗,紧接着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家伙……该不是摩丝缇娜吧?太像了,不管样貌如何变换,举止之间的霸道和力量都是没办法掩盖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黑发”,结果金属指爪险些撕掉他一块头皮。

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扮演这种角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心血来潮想到了,他黑着脸暗暗后悔,默默地将指爪脱了下来。

舞池的另一边,那里的入口又进来一批人。男人有小丑打扮的,也有领主打扮的,女人有女妖打扮的,也有公主造型的……

人们想成为的东西总会走向两种极端,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完全表达自己,或者说,满足自己的欲望。

当然,也有少数人在此之外。

只用一眼,威尔就认出了贝儿。她虽在人群肩膀的遮蔽下,缓缓出场,但是她走步的方式,还有张望四周的神情,都让威尔无比熟悉,在他眼中,所有人几乎都失焦模糊,只有最中间的女孩儿精致清晰。

她戴着散发清辉的星型耳环,时不时轻撩自己的长发,举止让人爱怜。面罩之后的眼睛,似乎也在寻找某个人,视线在场中来回转动着,脚步细小,似是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素雅的白色长裙,纤尘不染,淡黄色的束腰,轻渺如熹微晨光。

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身份。她可以是一个天然雕饰的林间少女,可以是一个冰心玉质的天上仙子,她可以是一个弱质纤纤的抚琴乐师,可以是……

平凡与高贵,普通与独特,都在这没有任何标志的身份中转换,令人捉摸不透,就像一道幻影。

威尔的目光,随着她静静地往前移动,忽然,她长曳于地的裙裾停下了。

隔着一个椭圆舞池,隔着其中陌生的舞者,她的视线落到了威尔身上。那一刻,威尔仿佛听见她笑出了声,而她银色面罩下,确实露出了憋坏的笑容。

果然,自己的大魔王造型真是逊到了极点……他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舞会间的铃铛,响了起来,人们纷纷向舞池涌去。威尔却觉得自己脚底生了根,怎么挪都挪不动。

明明自己是个飞扬跋扈的大魔王,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管,按自己喜欢的做就好了,却偏偏连踏进舞池的勇气都没有。

就算穿上了大魔王的外衣,他还是那个逃兵威尔,这一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但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现在不是表现怯懦的时候,而是应该展现勇气的时刻。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就再没有办法让她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来的路上,他已经决定了要勇敢,像大魔王一样无所畏惧,从不后退。

他走向了她,迈出了这第一步,第二步就变得无比简单。贝儿也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向他靠拢过来。

不久之后,两人在舞池的中央相聚。

她把右手放在了威尔的腰间,这个细节让威尔完全确认了她的身份,因为在艾普洛法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右手的特别之处。

威尔也学着把自己的手贴了过去。

虽然两人的姿势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是,这里的舞蹈并没有规定得这么严谨。甚至有人没有舞伴,自己随音乐起舞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跳着跳着,威尔觉得有些不对劲,贝儿她……并不会跳舞。

自己原本希望她引导自己走步与做动作的,却发现这个人比他还笨拙。威尔忍不住哈哈大笑,整个腰都弯了下去。

“你笑什么?”

贝儿有点着急地说道。

这下好,两个啥都不会的站在了舞池的中央,享受着众人最多的注目。

“能不好笑吗?”

威尔笑声不止地说:

“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女孩,却连这些基本的交际舞都不会跳。”

“你……你不是也一样?”

“不一样。”能够想象贝儿干瞪眼的样子,威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道:“我虽然不会阿莱亚斯的舞,但是肯诺里的家乡舞还是会一点的。”

既然这里大家都是随兴而跳,只好露两手了。

贝儿挤出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呀。”

话还没说完,威尔牵起她的手,缓缓旋转起来。

肯诺里神湖之国的舞蹈,素有流水与微风之舞的称号。灵感来自常年生活在神湖流域的恋爱男女,闲暇时间,他们常常用这样的歌舞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同时赞美自然之子的恩赐。

种种不言而喻的温柔、喜悦、自由、洒脱、青春、回忆等情感,经由舞蹈的诠释,转化为了三慢步两快步犹如荡秋千的基本舞步,十指交合,优雅地拉近与离远,配合背景音乐的节奏,还能绽放出更多更花样的变化。

肯诺里的这种舞蹈不要求舞者像精灵舞那样紧贴在一起,同时,手部的握法与脚步的踩法都是完全不同的,更别说衍生技巧了。

总而言之,它体现的是保持距离的美,对这种舞蹈,威尔已是驾轻就熟,在舞池之中,他如鱼得水。

场面已经渐渐掌控在了他的手中,现场有不少人当即就认出了这支舞蹈的风格,贝儿跟随威尔的指引,一开始跌跌撞撞找不到头绪,但极快的学习能力让她很顺利地适应了对方的节奏。

流水与微风之舞,时而接触,时而分离,时而温和,时而激情,两者似乎谁也听不懂对方的声音,却能产生往同一方向前进的默契,谁都难以真正触摸到彼此,却能心灵相依。

场边众嘉宾看到了肯诺里的唯美的舞蹈,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与欢呼,音乐更加得欢快了,舞池的气氛几乎达到了最高点,整片整片的帐篷似乎都要拔地起飞……

就在这个时候,阿莱亚斯的最高领袖——兰弥女王,走上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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