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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达克尼特

【达克尼特,博赛拉要塞的天空,杰克】

森林、丘陵、溪流、山谷……在杰克与贾巴尔的脚下向前铺展,斯迪尔与瑞曼底这两条通体冰白的飞龙,正以低空飞掠的姿态行进着。

龙翼卷起的罡风,似要把脆弱的树木折断,湖泊中的池水,泛起阵阵涟漪,

地上的野兽,树上的飞鸟,都被天空中这两头巨兽吓得四散而逃,平日无所畏惧、性格稳重的大象、巨蜥、野牛……都受惊般奔跑起来。

这是一片杰克和贾巴尔不认识的区域,说不出名字,也没有看到村庄或者城镇,大抵是一片无主之地。

绿色植被渐渐稀疏,而远方的灰色城堡渐渐显影,如果那座灰色城堡是银夜守望军的要塞,那就说明,他们的飞行方向是对的,无主之地即将终结,达克尼特正在眼前。

距离是相对的,人在地上徒步前行,和在天上乘龙驰骋,距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所以只有片刻功夫,他们便飞近了赛博拉要塞的上空,他们默契地将高度抬升,飞的太低,可能会引起银夜守望军的关注、警戒甚至攻击,飞龙这样的生物,对银夜守望军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他们不可能任由它们靠近,却不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

博赛拉要塞,是达克尼特七座主要要塞之一,地处达克尼特区域西北部,斩夜之剑的旗帜,在高墙上成列排布,翩翩舞动,一支巡游的守望军小队,在旗杆边停了下来。他们很自然地抬头,发现了空中的两条飞龙,但以他们的目力,无法看清骑乘者。

野生飞龙进入达克尼特的情况,鲜少发生,因为大多数野兽都知道远离达克尼特,所以,银夜守望军对此产生了不小的警觉,消息传开后没多久,杰克和贾巴尔就注意到城墙上涌上来一队又一队的弓箭手。

“飞快点!”

杰克催促道。

斯迪尔和瑞曼底随即加快了振翅的频率,杰克和贾巴尔明显感受到一股加速的力道,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飞越要塞与它的城墙之后,杰克和贾巴尔打算一口气将银夜守望军的军事设施全部甩在身后,后者显然也意识到了两条龙的意图,弓箭手架弓的动作,缓缓松弛下来。

“长官,你不觉得古怪吗?”

雷德·帕特尔,一个系着发辫的年轻面孔问:

“从来没见过长那样的龙,它们飞进去做什么?”

博赛拉要塞的总指挥官——昆顿·瑟罗,平声静气地回答:

“那不只是两条飞龙,那是两个龙骑士。”

似乎他一眼就确认了这一点。

雷德大惊失色,少年的稚嫩显露无余。

“龙骑士?这么凶猛的龙,谁能驯化它们?”

昆顿眯起眼,脸颊上的瘦肉更加的精悍了。

“这不是重点。”

昆顿道:

“重点是,按照他们现在飞行的速度,很快就会穿过禁魔结界的。”

禁魔结界,是几千年前,七神官与神器持有者共同建立的防御结界,用以封印暗族还有他们的魔兽。

这个结界,能够禁锢所有黑暗生物,但不会对普通的人及动物产生效力,因此,杰克和贾巴尔可以很轻易地穿越它。

“长官,我记得你说过,‘最勇敢的游骑团,都不会进入那片地方’。”

昆顿回答:

“没错。”

他摸了摸自己粗短的银须。

“卡尔大人去了那里,至今都没回来,两个龙骑士恐怕要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飘向渺远处,那里,斯迪尔和瑞曼底的身影以如米粒般细小。

杰克和贾巴尔前方的世界,正在开始变化,变得和平常的天空如此不同。一道亮金色的连天壁障出现了,璀璨而复杂的符文,就像一块块石板似的,在金色壁障上滑动,而它们的后面,是漆黑的烟雾——杰克无法确切地形容它。

总而言之,那里就像一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了乌黑的东西。

“真的要进去吗?”

贾巴尔有些动摇。

杰克心底其实也拿不定主意。

大叔和莉安都没来过达克尼特,因此所给的建议,仅限于如果遇上了黑暗环境应该如何做,却没告诉他们要不要进去,或者说,是不是必须要穿越黑暗,才能横穿达克尼特……

“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

杰克鼓起勇气,示意斯迪尔加速,冲过那层在杰克看来像是屏障的东西。

他清楚自己是在冒险,万一那金色壁障是无法穿透的,贾巴尔和他很可能会一头撞晕。

无可奈何,贾巴尔虽有不同意见,但看到杰克已然远远地飞到了前面,他也不得不快点跟上。

还剩下大约一百米的距离,这对高速冲刺的飞龙来讲,不过是眨眼能过的路程,贾巴尔和杰克已经提前在心中向各自的神祈祷了——

“唰”一声,他们平安通过。

同一时间,像是有人熄灭了天灯,世界骤然暗了下来,贾巴尔和杰克一头闯入一片暗夜世界,空中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一些深紫色的光球,取而代之,提供了一丝丝光亮。

斯迪尔和瑞曼底恐慌地吼叫了几声,似是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环境。杰克和贾巴尔只觉得自己在一片黑色云雾、深邃海洋之类的地方穿行,即便空气并不稀薄,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真实。

“打开不熄之灯。”

贾巴尔提醒道,他能够模糊地看清杰克和斯迪尔是在他身边飞行的。

他在瑞曼底左背的四号鞍囊里摸索着,并从里面取出一只约有他头那么大的灯瓶来。按以前演练过的程序,他先把灯瓶放到鞍座背后的金属杆附近,用那里的绳子将它捆定,然后像升旗似的把它拉向高处,到达一定的位置后,那里似乎传来了“喀拉”的嵌合声,金属杆顶端的某个结构固定并撬动了不熄之灯的瓶顶,里面固态物像是火种一般掉落下来,炽白的光明从中瓶中涌出——

四周大约四丈有余的黑暗都被驱散了,使人不得不赞叹这种魔法材料的力量。

不远处,杰克也熟练地完成了这个工作。

贾巴尔和杰克此时就像黑夜之中的两盏明灯,沐浴着光明。

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光明在点亮黑暗的同时,也吸引着那些潜伏的污秽之物。

斯迪尔和瑞曼底尽心尽责地飞行着,但它们身为龙的本能愈发强烈地驱使它们想要逃离,它们嗅见了黑暗而强大的生物的气息,那种压迫感丝毫不亚于它们自己所释放的。

如果西土的学者们更加聪明一些,他们或许能从源力的角度来解读强大生物之间的威慑,现在正是这种情况。

有不明身份的怪物从天空的四面八方靠近,光明是它们所极度厌恶而且憎恨的东西,却不是他们害怕之物,真正的邪恶从来不害怕光,他们乐于亵渎这种纯正的能量,破坏它所催生的秩序以及希望,他们执念于使一切堕入混乱,就像他们自己一样,变得狂躁不堪。

“杰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贾巴尔在鞍上汗流浃背,阴森恐怖的气氛显然已经影响到了他。

即便脑袋顶上有着不熄之灯的照耀,他还是会对那些远处的黑暗产生可怕的幻想,人生来怕暗,怕那里隐匿着的不确定的东西。

“我们能够警戒数十米范围的东西。”

杰克在紧张的时候选择了勇敢面对。

“如果有什么野兽靠近了。”

他举起手中镶嵌着碧蓝冰晶的长剑。

“我们就给它们点颜色看看!”

杰克话音刚落,斯迪尔和瑞曼底便发出了一声异常的狂吼,它们同时做出了一个平移极大的躲避动作,杰克和贾巴尔觉得自己的腿和腰都要被固定锁给勒断了。

一条如墨汁般漆黑的巨兽从他们的中间飞过,它的体型甚至比斯迪尔和瑞曼底还大了数倍,如果这片黑暗的天空是深海地带,杰克毫不怀疑他们遇见了海怪。

惊恐之余,杰克驾驭斯迪尔恢复正常姿态,抽出宝剑,准备迎击那只他看不太清楚的巨兽,他的手颤抖起来,不怕是不可能的,这是人的本能,尤其是面对捕食者的时候……

巨兽的脸在一片不详中呈现。

那毫无疑问是一条游荡的黑龙,但是能长大这种尺寸的——用莉安的话说——不可能,斯迪尔和瑞曼底已然是领主级,这条黑龙的大小却是逼近了巨龙。

畸形而粗壮的龙角,异常多且锋利的骨刺,白色如网状覆盖的诅咒纹路,显示了它的魔龙身份,这种怪物只在千年前现世过。

杰克和贾巴尔应该感谢他们祈祷过的神,因为他给他们送来了银夜守望军都没见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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