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只掌了两盏灯,烛光摇摆不定,昏暗不明。
祠堂外的小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竹子被风吹折了腰,随风扭动,投射在祠堂地面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影。
苏末璃原本在观中时就受了风寒,方才又淋了大雨,此刻高烧不退,脸色愈发的苍白,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绿珠也被一并关进了祠堂,看着自家小姐不住地发抖,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苏末璃搂在自己怀里。
祠堂内本就阴暗潮湿,现如今又下着大雨,这个夏末的夜晚冷得可不输初秋时节的天气。
“绿珠,都怪我,我自己图了个痛快,反倒连累你也被关进祠堂。”缩在绿珠怀中的苏末璃微微仰头,虚弱地冲绿珠笑了笑,话语中带着自责。
“小姐,奴婢自小父母双亡,十年前随小姐同去青云观中修行。这十年间,小姐您待奴婢情同姐妹一般,奴婢这条命都是您的,如今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绿珠的眼泪扑簌落在苏末璃的臂弯,天可怜见,自家小姐的身世和她相比哪里幸福得了多少。
娘亲早逝,爹爹不爱,在府中那段时日处处受排挤,上上下下无人将苏末璃放在眼里。六岁时被送往观中修行,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只是在观中修行虽少了人心叵测,但十年来的与世隔绝却也造就了苏末璃清冷倔强的性格。
“绿珠,你是我的好姐妹,这世间也就唯有你一人待我最好。”苏末璃欣慰地扬了扬嘴角。
“小姐,我去求求丞相大人,毕竟是亲生骨肉,咱们服个软,兴许会把咱们放出去。”绿珠把苏末璃轻放在地面,心急如焚地拍打祠堂大门。“有人吗,开开门呀。”
“没用的,祠堂大门落了锁,又地处偏僻。况且外面风雨大作,无论你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苏末璃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心知肚明。
苏国忠在她刚回府就来了个下马威,想要显显丞相大人的威风,但这却让苏末璃更加确定苏国忠是想要利用她,想通过这个下马威让她唯命是从。
“咚咚咚……”西窗口传来叩窗的声音。
苏末璃主仆两人心下疑惑,待开了窗,却发现一个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男孩撑着一把竹骨油纸伞,一双眼睛正亮晶晶地望着苏末璃。
“你是……?”苏末璃离家已有十年。而且离开时仅仅六岁,对于家中的人她并没有多大印象。
“我是四姨娘的儿子,是姨娘让我偷偷拿些东西给姐姐吃。”小男孩举起左手拎着的小布兜,朝苏末璃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四姨娘的孩子,印象中模模糊糊只记得那是个温婉的女子,虽有些怯懦,但是在府中的那六年,却也是对苏末璃心生怜悯,时常托身旁奴婢给她送些吃食。
“有劳四姨娘记挂,麻烦你替我向四姨娘道声谢,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苏末璃虽不易亲近别人,但在这深宅大院里多个朋友岂不比多个敌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