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用完早膳的君王们正式开路出发了。
一条长长的队伍延伸到宫外,朝霞从云朵中喷薄而出,在天子国的大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影象,空气中灰尘细浮,远远的朦胧一片。
夏逅身着黑色衣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精美的腾图,金色蟠龙盘踞在胸口,霞光反射,映得蟠龙威风凛凛,异常华贵。唯一不足的是,那张脸一如既往的透着一股威严,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气魄。
青鸾坐在一辆马车里,厚重的垂帘遮挡住一切,所以大家都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被捆绑在里面,封住了哑穴,只能无奈的叹息,没能亲口跟南宫天凌这个新认的弟弟道别。
虽然君王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玩女人,但是各国与各国的戒心永远不会消减。
废话一通后,帘子被人掀开,夏逅走了进来,马车缓缓离开。
他解开了青鸾的穴位,一脸平静道“你很不满意?”
废话,你怎么不试试被人捆绑再封住哑穴看,青鸾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什么。
夏逅凝视她,半晌后,道“青鸾,本王给过你机会离开,是你选择留下,而今却摆着这副面容来对本王,你在玩什么花招?”
“我从头到尾都是被玄离漠设计才来到天子国,莫名卷入你们的纠纷中,你倒好,却以为我是离王派过来的间谍,还软禁了我,问我耍什么花招,我还想问问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青鸾忍无可忍再度回道。
“说完了?”夏逅平静道。
“对!”
夏逅看着她,嘴角抿成一条细线,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青鸾微微一楞,被他看得慌神,可后背都贴在门板处了,退无可退,硬着头皮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失心丸”带着剧毒,就算你余毒清了许多,但还是会危害身体,本王带你回去是为了解毒”夏逅回道。脸上丝毫没有被误会后委屈的感觉。
“你真是救我的?”青鸾回话道。对夏逅冥冥中多了一份亲切,像是很久以前,他们曾经一起过。
“嗯”夏逅点头。
青鸾握紧手掌,吸了吸鼻子,阔气的说道“我也很好奇,我跟你之间的故事,罢了,就当是去东瀛国游历吧!”
“欢迎!”夏逅回答。
不知是过了多久,夏逅掀起帘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傍晚,便吩咐袁斐今晚就在这里扎营。
大家忙着各自工作,很快,夕阳缓缓沉入山脉中,天的另一边月亮已经若隐若现。最终,那仅有的光线泯灭在云端,大地陷入一片漆黑。
夜晚的寒气袭来,青鸾坐在草地上烤火,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食物吃了起来,说来也怪,夏逅也是随手接过食物便吃。历代君王生性多疑,到手的食物都是让下人先试过是否投毒才食用,而他却丝毫不担心。
这种信任是对士兵的一种另类鼓励,像是在告诉他们,夏逅对他们的信任就如同士兵对夏逅的忠心。
夏逅皱眉,抬起头看着青鸾“怎么?你不敢食?”
“没、没有!只是钦佩夏王的用人气度!”青鸾嫣然一笑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怀疑只会失去人心,如果他们要杀本王,本王岂能留到今日”夏逅坦然回道,这些死士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很小的时候便在他的王府里训练着。
青鸾对他多了一份赞许,笑道“夏王句句在理,干了!”
说罢,用手中的肉豪气的碰了一下夏逅手中的肉。
夏逅怔了一下。
“跟喝酒碰杯是一个意思”青鸾口中含着肉,嘟囔不清道。
夏逅意味深长的勾笑了。
回程路上没有酒,长夜漫漫,侍卫们难免无聊没有睡意,大家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天。
青鸾昂面躺在草地上,看着夜晚的星空,夏逅坐在她旁边。
“青鸾”
“嗯?”
“你是怎么遇到你师父的?”夏逅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说在乡间小路上拾到我的,你问这干嘛?”青芜忽的站起身,看着夏逅。
“没什么”夏逅面无表情的回答她。
从青鸾的角度上跟本看不清楚夏逅的表情,她扯着嘴巴笑了笑,想起夏逅今天早上的话,难道他是在顾及自己恢复记忆后的问题?
青鸾宽慰道“其实,我师父也会解我身上的毒,他不解毒定有他的道理”
青鸾的话很明显,如果是不好的回忆,她宁可不要,和眼前的男子毫无恨意的相处其实也挺好的。
夏逅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我是说,你、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的!”他灼热的目光看着青鸾有些不自在。
“你在怕什么?”夏逅道。
良久后,青鸾直面道“我怕我恢复记忆,会记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你可还愿意跟本王回东瀛国?”夏逅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悲凉,很快便藏匿起来,既然她害怕面对当年的回忆,他也不作强求,重点是她愿不愿意再次跟着他。
青鸾楞了一下,还记得她与夏逅前几日的针锋相对,眼下的夏逅像变了一个人,他这是在咨询自己吗?
“我……”青鸾一脸犹豫不决,她现在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跟着他会不会再度后悔。
“罢了,本王从不强求任何人,你会骑马,那黑子就当是本王赠予你的,你多保重!”夏逅说罢,站起身径直往帐篷里走入,高大魁梧的背景带着一丝寂落。
青鸾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有种小动物被主人丢弃的感觉。她摇了摇头,把这情绪甩到脑后,走入自己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