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一家蒸菜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是店里还是有不少人。
刚进店里的时候，端木阳就留意到一旁收银台的女收银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端木阳于是多看了那人几眼，这个人她并不认识。接而她又看了看自己，自己的扮相有点狼狈，她不由有些尴尬。一旦你的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装扮和外貌上，你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在意周围人们的目光，正因如此，端木阳坐下来之后依旧觉得那个收银员在看着她，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对周围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也正是这种小心翼翼，让她留意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她斜对面的另一排座位上，是一个男人，他的身体包裹在深蓝色的风衣里，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挡去了剩下的大半张脸，所以端木阳完全看不到他的长相。这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几道菜，但是都没有动，他也似乎没有要动筷的意思，低头捣鼓着手里的手机。
一个人如果在公共场合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很容易给人一种藏着秘密不见得光的印象，所以端木阳不喜欢那个男人。
端木阳回过神来的时候，服务员为他们递来了菜单，她没有胃口，把点菜的事交由萧道圣，萧道圣很干脆的要了两份店里的招牌套餐。
在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间里，萧道圣先开了口。
“你知道蒋晓棠会死？”
萧道圣的这个问题问得端木阳一愣，她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萧道圣看，萧道圣笑了，“看来你的确是知道的。”他将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到了桌面上，“早上从宿舍楼的电梯出来，你看到尸体的第一瞬间就叫出了蒋晓棠的名字，以当时的距离和角度，你不可能辨认出死者是谁，所以你必定在那之前就知道了。”端木阳还在继续盯着萧道圣，于是萧道圣补充道，“当时我就站在你旁边，我听到了。”
“哦。”端木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萧道圣，半晌之后，她开口了，“实际上，昨晚蒋晓棠来过宿舍。”她最终决定把事情说出来，于是将昨晚蒋晓棠和那个男生来过宿舍的事情告诉了萧道圣，只不过没提蒋晓棠问她借笔在本子上写东西的事，她还是想，在警察知道之前，亲自去看看那个本子，也不知道那个本子现在是不是还在宿舍。“王瑶出事后，我就一直担心蒋晓棠，其实之所以会第一时间认出是蒋晓棠，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脸，而是看到了那双绣花鞋。蒋晓棠那么会打扮的人，怎么可能穿那样的衣服配一双那样的鞋子，昨晚我就注意到了。”
端木阳讲述的时候眼神是落在斜对面那个鸭舌帽男人身上的，她不擅长说谎，生怕被萧道圣看出破绽，但没想到萧道圣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质疑，反而是在她说完之后，掏出手机来让她看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手绘素描图的照片。
“那个男生，是不是这个人？”
端木阳接过手机仔细辨认，绘画作品不管画得有多像，始终跟真人是有差距的，因此端木阳不大敢确定，只是缓缓地点了头，“很像。”
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人都停止了说话，萧道圣把手机收了回去，端木阳见他好像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忙追问，“照片上是什么人？罪犯？”
萧道圣往自己的那份蒸饭上加了一勺子辣椒，“我也想知道他是谁，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
萧道圣把白米饭给搅成了一碗红色的辣椒拌饭，“这个人多次出现在死亡现场，有目击证人称，曾见到此人跟死者在一起，在我们的判断里，这个人很可能是死者最后接触的人，但是我们排查过所有死者的人际关系，并没有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死亡现场和死者是？”端木阳此时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男生微笑的脸庞，昨晚没觉得，现在心里却是升起一丝丝诡异。
萧道圣转头看向窗外，不远处仙踪山庄那些焦黑的楼房静静地立着，“三年前的仙踪山庄大火，这个人是唯一的线索。”
端木阳拧紧了眉头。三年前的仙踪山庄大案，今天蒋晓棠的死，自己那些断片的记忆，还有对这个地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将这些本没有关联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端木阳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触及到了某些关键，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地方。”端木阳的视线也投向仙踪山庄的那些楼房，“有没有发生过离奇死亡事件？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死得很奇怪的人，除了那场大火。“
“据我所知，在仙踪山庄建成之后，除了那场大火，并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萧道圣一边吃一边很认真地看着端木阳，他在观察。
端木阳有些失望。如果说那个地方曾经有人离奇死亡，比如坠楼身亡，手脚被人用钉子定在地上摆成青蛙似的姿势，那么就有线索可寻了。“那蒋晓棠呢？你们说，她不是自杀的，难道……她不是坠楼身亡的？”
大概有那么半分钟，萧道圣看着端木阳不做声，“你不亏是学法律的，很理性，心理素质不错，但是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的理想却是从事跟艺术相关的工作。”
端木阳不知道为什么萧道圣就突然转移了话题，听上去这和她的问题毫无关系，“是不是这涉及到案情保密，你不能告诉我？”
萧道圣笑了，他觉得这个端木阳很聪明，跟聪明人说话省心，但是想从聪明人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却又很难。“不是的，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端木阳挑了眉，“你不是才刚说我心理素质好。”
萧道圣收起了笑容，换上严肃的神情，说道，“蒋晓棠身体里，有一根长一米，直径1。5厘米的桃木棍，从她的天灵盖进入她的身体，沿着她的脊椎，贯穿她的身体，直到****。”萧道圣稍作停顿，似乎前面说的还不是重点，“她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了，死亡时间初步判定是，一天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