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昂在地上摸索了一阵,始终没找到天子剑。他忽然想到,庙里有火堆,应该有火光才是,怎么这里竟黑漆漆的?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这时,不远处传来丁丁当当的响声,接着,一道明亮的光芒闪耀了起来。杜昂迎着光芒看去,虽然有些晃眼,但依稀可以看清是一个和尚拄着一柄禅杖。
再仔细看去,原来那和尚正是破庙里的老和尚,端坐在一块三尺高的大岩石上,手中的禅杖却是拄在地上。禅杖的顶端,一颗硕大的明珠像在滴溜溜的转动,放射出的光芒也随之变幻。
“你是在找这把剑吗?”老和尚睁眼瞧了瞧杜昂。
“原来是你这老和尚偷了去,快还我!”杜昂见老和尚左手所持的正是自己的天子剑,也顾不得礼数,忙奔了过去,才跑到老和尚身前,忽然身体一滞,像撞上了一面气墙,一寸也前进不得,待要抽身出来,又像陷入一片泥潭,怎么也使不上劲。
“你这娃娃好不讲理,不谢我救了你,倒说我偷了你的剑。”老和尚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把剑朝杜昂扔了过来。
杜昂只觉周身一松,忙接了剑,抱在怀里抚摸了好一阵,才跪下说道:“刚才是我太心急了,老和尚你心大,能容天容地,还请原谅我的不是!”
“嘴巴倒是会说,我且问你,你这剑从何而来?”老和尚脸色依旧不悦。
杜昂曾听孙道长提过神庙四大神僧,而眼前这位老和尚本事了得,难道他也是神庙里的神僧?
“你是神庙里的神僧吗?”
“看来,你果然是孙道长的传人了?”老和尚一怔,随即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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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杜昂贸然练剑,被剑意反噬,识海受创差点从此不醒人事。幸好老和尚自他进庙时就注意到了他,准确的说是注意到了那把剑。老和尚心中有许多不解,所以当时不动声色,想等到夜深了再找他询问一番。
哪知半夜里杜昂竟独自出庙,倒省了他一番功夫,他跟着出了庙,观察着杜昂的举动,没想到杜昂练了一会剑,竟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想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胡乱练剑,难道孙道长没跟他讲明白?又或者这剑并不是孙道长传给他的?也不及多想,带了杜昂飞到一处山崖,念了一篇经诀,平复了杜昂识海受到的创伤,还喂杜昂吃一粒治疗内伤的丹药。
他想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些年他从北至南中土九州也快走遍了,为的就是打探孙道长和他师兄的下落。今夜在这坤州的深山之中能遇到孙道长的传人,总算能找到一些线索了。他见杜昂脸上仍有疑色,说道:“老纳法号空念,确实是神庙里的和尚,你不必怀疑。”
“你本事大得很,我并不怀疑,只是你的话不对!我并不是孙道长的传人。”杜昂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是这把剑的传人。”
空念皱了皱眉,心道这又有什么分别,这剑是孙道长的剑,你自然是孙道长的传人了,但他也不太介意,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孙道长人呢?他在哪里?”空念的心情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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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半夜,天上的阴云忽然散去了大半,在东边的天际里,很多星星终于能一展星眸俯视大地,寻找世间的有缘人,然后朝他们抛个媚眼。
苏青青手里握着青菱晶,透过破烂的屋顶,看到漆黑的夜空里一颗星星眨了眨眼,她也跟着眨了眨眼,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做噩梦的夜晚,也不再那么害怕,但终究心里是空荡荡的。她坐起身来朝破庙里看了看,虽然有十几个人在睡觉,可看上去还是空荡荡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老和尚呢?徐叔叔呢?
过了一会,从破庙外缓缓走进来一个身影,正是徐莽。
“叔叔,你还没睡吗?”苏青青轻声叫道。
徐莽看上去有些累,走到庙中盘膝坐下,目光看向苏青青,问道:“青青,杜昂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
“他又怎么了?”
“他被那老和尚抓去了!”
苏青青朝杜昂的被窝里看去,果然不见了人影,吓了一跳,忙道:“那老和尚不像坏人啊,抓杜昂去做什么?”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我……我也不清楚,可能跟孙道长有关吧,那老和尚很厉害吗?”
“厉害,厉害得不得了,一晃眼就不见了。”徐莽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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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念神僧呆呆地坐着,许久没说话。
当年乌落山一战,孙老道和空明神僧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合力挡住魔君和五魔将的追击,他们不求制胜,只求能多拖延片刻,好让师弟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去。后来,就没了他们的消息。
随后几年,神庙和仙殿多次派人潜入魔域打探,被抓来的魔族兵将却众口一辞,说当年他们二人是逃了出去的。
空念在四大神僧中排行第四,修为却仅次于空明,只因有些江湖脾气,所以心难静,念难空。他索性以打探空明师兄和孙道长的消息为由,做了一个苦行僧。
现在孙道长已经死了,空明师兄依旧杳无音信,他这些年在外行走苦修,修的是心,修的是念,念不断,心则不宁,如今念似乎可以断了,心也该定了。
“孙道长为何选了你做传人?”空念慢慢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抬眼看向杜昂。
“我刚才说了,我不是孙道长的传人,而是这把剑的传人。”杜昂依旧有些较劲。
“好,那孙道长为何选了你做这把剑的传人?”
“这个……当时孙道长也没得选,不过孙道长说,是剑自己选的。我……我将来也是一个侍剑者。”
杜昂说得有点心虚,毕竟现在不能修行,没什么底气,眼前的老和尚本事很大,想必一眼就看清了自己的情况。
“你天根不亮,于修行道法一途恐怕希望渺茫,你想成为一个侍剑者,恐怕难,难,难。”果然,空念摇了摇头,连说了三个难字,跟着叹息一声,又道,“我刚才见你能和这把剑的剑意相通,资质倒也有些特别。不过你不能修行,老是这么凭感觉练剑,迟早要被剑意反噬丢了小命,就算侥幸活了命,恐怕也早误入歧途,生了魔障。”
杜昂沉默不语,孙道长当初并没说修炼问剑剑诀也会遭到反噬,但自己刚才确实是吐了一大口血的,难道自己无意中默念了亮剑剑诀或御剑剑诀?老和尚说我会误入歧途心生魔障,孙道长也怕我误入魔道迷失本心,这可如何是好?
空念神僧见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又道:“你先遇到孙道长,然后遇到了我,这中间的缘分实难说清,如果你不嫌老纳本领低微,就跟着我做一名小沙弥,你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