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昂心下惘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暂时抛开不想,将背上的天子剑解下,扯下外衣,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这哪里是什么金光闪闪的利剑?乃是一柄无锋无刃的石剑。先前桃小燕缠着要看的时候,他只是不允,桃小燕道:“瞧这剑柄丑也丑死了,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剑。”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没想到桃小燕猜得没错,这不光不是一把好剑,简直连剑都不是,看着像是一把带柄的石尺。
石尺?
记得孙道长说这把剑本来就是伏羲的矩尺熔炼而成的,不过,这怎么是熔炼而成的呢?应该是切割而成的吧!
可是昨晚孙道长手持天子剑的时候,明明不是石剑,有剑锋,有剑刃,有剑鸣,有剑光,怎么现在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孙道长只传了问剑,亮剑,御剑三道剑诀,并没有变剑之类的剑诀。杜昂想不出原由,只得又抛开不想。他手持剑柄,又默念了一遍问剑剑诀,只觉得石剑又是一沉,脑中又闪出一些画面来。
画面中他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山谷,吃力的挥着天子剑,一会劈石,一会砍树,可那石头大树竟然纹丝不动,只震得他虎口生疼,但他并不气馁,依旧东一剑西一剑的胡劈乱砍,总算能劈落一些石屑,划破一点树皮。
等他清醒过来时,只见自己呼呼地喘着粗气,全身已经大汗淋漓,倒像是真的砍了大树,劈了大石一样。
他想既然剑诀是真的,剑自然错不了,或许以后能修行了,天子剑自然就变了。
或许剑亮了,也就变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心中大定,便不在去想,只觉腹中空空,忙藏了天子剑,径直跑去厨房,叫道:“娘,饭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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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昂谨记孙道长的教诲,一天修一次剑意,剩下的时间便陪在娘的左右。娘做饭的时候,他切菜烧火,娘缝补的时候,他穿针引线。一连几天他都呆在家里,桃小燕和李昕几乎将他的窗户都拍烂了,可他依旧不为所动,足不出户。
转眼已是九月十五,天刚入夜便升起一轮满月,月光很亮,但已有了些冷意。杜昂吃了晚饭,应约来到村前的小溪边。李昕和桃小燕早已等在那里,桃小燕迎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责怪道:“当当哥,你不发烧呀?怎么一直不出来跟我们玩?”李昕也很奇怪,问道:“当当,我爹妈说你中邪了,不会是真的吧?”
“我要去修行了!”
杜昂琢磨了好几天,又闷了半晌,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出来。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此时说得却有些沉重。
“什么?”李昕和桃小燕都是一惊,失声道。
“我说我要去修行了!”
“去哪里修行?”
“九屏山,灵丹宗。”
“和苏家小姐一起?”
“嗯!”
“可是,你能修行吗?”
“我觉得我能,你们跟我来!”
桃小燕和李昕面面相觑,跟着杜昂来到溪边的一片小树林边。这里的树木不是很高,树干也不粗,只有碗口大小。杜昂取下天子剑,双手握紧,默念剑诀,然后忽地横劈一剑,只听扑的一声,一棵松树已被削成两断,应声而倒。
李昕小眼睁得很圆,呆呆的一动不动,桃小燕则啊的一声,捂着嘴巴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桃小燕皱着眉头,说道:“这也没什么,我爹也能一刀砍断一棵树,可他还不是不能修行?”
话音刚落,只听梆的一声,杜昂手起剑落,将树下的一块大青石劈成了两半。
桃小燕瞪大了双眼,脸色微红,可她依旧嘴硬,嘟囔道:“力气再大有什么用,反正咱们凡人就是不能修行!”按理说,杜昂能修行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只是一个劲的反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又觉得自己有些不该,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当当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没有变厉害,是这把剑厉害。”杜昂将天子剑横起,伸在桃小燕身前。
原来这几天杜昂勤修剑意,脑海中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劈石头砍树,只觉得力气越来越大。有一次,他无意中跟着脑海的动作挥了一剑,不料将床边的桌子劈成了两半。他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剑没刃没锋,威力竟如此之大,自己还没修行尚且如此,日后若能修行了,岂不是……不可想象。
李昕和桃小燕见这剑像把尺子一样,非铜非铁,更觉得难以置信。李昕摞起袖子就要试试,杜昂不允,忙道:“孙道长传了我剑诀的,你肯定不成,可别砍坏了宝剑。”他想还是不要将天子剑的秘密告诉他们的好,因此只说是孙道长的宝剑。李昕见他不允,只得作罢。
桃小燕虽然有心要使,但又觉得这剑古里古怪的不敢试。她这时才有些相信杜昂可以去修行了,可心里却好像更难过了,尤其是听杜昂说他居然要和苏青青一起去,心里更没了着落。她也说不清为什么难过,抹着眼泪,一个人先跑回去了。
李昕的态度却全然不同,他想如果杜昂将来本事大了能御剑而飞,自己或许可以沾沾光,去天上逛逛,去海里瞧瞧,岂不是一件美事?因此,他不断的鼓励杜昂,叫杜昂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
杜昂说了自己的心事,李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和小燕会经常去陪绣姨说话的。再说了,等你会御剑飞行了,要回来看看还不是一晃眼的事。”
“哪里能那么厉害,再说,也没有那么快,我的天……嗯,总之,是比较麻烦了!”杜昂道。
“没事,我相信你!”李昕见他有些犹豫,也没多问。
两人这才各自回家。
村里的夜晚十分安静,尤其是秋天的夜晚,鸡和狗都早早地缩窝里,也懒得叫唤一声,只有哗哗流淌的溪水,依旧在唱着古老的山谣。
杜昂回到家里,见娘还在窗下做着针活,月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照在娘白皙的脸颊,十分美丽。他走近桌旁,将油灯的灯芯挑了一下,房间里顿时又明亮了许多。
“就回来了?”绣娘抬头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杜昂嗯了一声,鼓起勇气说道:
“娘,我想跟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