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真是难料啊,仿佛一夜之间斗转星移,让人一下找不着了南北。
抬眼望过去,脚下的这一片黄沙,似乎都飘着一种淡淡的,且延续漂浮着的气浪,和一些骆驼的粗脚,在沙漠中留下的行走的印迹。
这不觉让人联想到,在这样一个大沙漠里,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呢?不然一眼看过去,怎么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也没有呢?这就更让人感觉得这沙漠的广阔,使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疲倦,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似的。
而此时刘卫辰的小儿子刘勃勃,心里一直就是这么想的,他不觉感觉到沙漠的可怕起来。
是的,这称之为广袤的大漠,死寂一样的沙海,雄浑,静穆,板着个鬼脸,总是给人一种单调的颜色,这一昧的黄色,永远都是在要他命的黄色,仿佛大自然在这里把汹涌的波涛,排空的沙浪,如发怒了一般,霎时间又凝固了起来。
这是一种心灵的凝固,仿佛立刻要他静止不动。只是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这沙漠揭去一层,又揭去一层。
沙漠如狂风一般一同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简直就没有人立足的地方。
但是在这样茫茫的沙漠中,却还是留下了一串串新踏的,而且清晰的脚印。
这些脚印正是刘卫辰的小儿子刘勃勃,只身逃亡的印迹,刘勃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来到了薛干部落。
魏国派人追踪前去索取,薛干部落首领太悉伏带着刘勃勃出来说话,却不把刘勃勃交给使者,只是干笑着对魏国使者说:“呵呵,使君啊!你就可怜一次刘勃勃吧!他已经国破家亡了,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的,我怎么能再忍心把他送给魏国呢!啊?呵呵呵呵。”
说白了,他就是看魏王还年轻,看魏国还未成熟壮大,且仗着有大秦国在后台撑腰,根本就没有把使者看在眼里。
于是他把刘勃勃交给了没栾干,叫他带回家中好好侍候,没栾干得到首领的使命,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勃勃做妻子。
魏王听说薛干部落不愿交出刘勃勃,心里自然很不满意,于是袭击他们的城池,屠杀他们的民众,太悉伏完全不能抵抗,但又实在看不过去,因此举族迁移前去投靠秦国。
当时流亡到关中的巴蜀人都反叛秦国归从后秦,后秦主姚苌委派窦冲担任左丞相,前往加以治理,姚苌说:“如今边关吃紧,我们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会有扰乱者混入城内了,到时候就不好收拾。”
当时的边关早已是一片混乱了,自然不能排除会有一些间谍渗透入境内。窦冲建议说:“那还不如都堵在城外算了,干脆遣散他们都前往别处去吧,那样不是更好?”
姚苌说:“当然不可以。这是民心所向啊!是有不发一兵一卒,就能破灭了整个秦国的机会。”
窦冲很快领悟了这个道理,就只身迁往华阴去督办这件事情,秦主苻登知道后则派人到野人堡去拦击窦冲。窦冲途中突然受到秦国的敌对阻拦,他连忙派人去向后秦主求援。
姚苌召集群臣商议这件事,姚苌说:“秦国苻坚妄图阻拦我们收容难民,你们作为国家的柱梁,都有何良策啊!”
尹伟对后秦主进言说:“太子仁慈忠厚的名声远近传颂,但英明谋略还不够著称,请求派他去攻打苻登来传播名声。”
狄伯支也进言说:“仆射伊伟所言极是,望大王速速定夺。”
于是派遣太子姚兴,率领部队前去攻打胡空堡,姚兴一举拿下了胡空堡,又乘势袭击了平凉,获得大胜后返回;姚苌心里非常高兴,于是下令姚兴就驻留在长安,又召回太尉姚旻、仆射尹伟、姚晃,大将姚大目、尚书狄伯支等回来宫中,让他们接受遗诏,共同辅佐太子姚兴。
姚苌对太子姚兴说:“如有诽谤这几个人的话,千万不要听,你要以恩德来爱抚骨肉,以礼节来交接大臣,以信义来联络下臣,以仁爱来对待人民,这四个方面都不出问题,我就没有担忧的了。”
姚晃在一旁向姚苌征询消灭苻登的策略,姚苌说:“现在大业即将完成,姚兴的才能智慧足以胜任,何必再问﹗”
姚晃自知讨了个没趣,连忙怏怏的退下。从此朝廷的一切事务,群臣们都听姚兴的安排。到了姚苌去世,姚兴保密也不发布讣告,只是秘密派遣他的叔父姚绪前来镇守安定,派遣弟弟姚崇镇守长安。
姚兴吩咐姚硕德驻守阴密时,有人在背后对姚硕德说:“你的威名一向很高,军队最强,现在正处于换代的时候,必定会被新君主怀疑,不如暂且去秦州观察形势的变化。”
姚硕德解释说:“太子志向远大,度量宽宏,必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现在苻登没有被歼灭,而骨肉之间相互猜疑,这是在自取灭亡啊!我最多就一死而已,终究不会逃走。”
因此姚硕德前去拜见姚兴,姚兴对他也是以优厚的礼仪相待,随后还亲自送他赴任阴密。自此姚兴自称大将军,他派遣尹伟任长史,狄伯支任司马,率领军队讨伐秦国。
秦主苻登听说后秦主姚苌去世,只是姚兴这个小子带兵出征,苻登高兴地说:“姚兴小孩儿,我折断一根树枝的力量就能打败他。”
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应敌计策,按照苻登的吩咐,只留下司徒苻广驻守雍城,太子苻崇守卫胡空堡。他自己率领所部的军队全速向东开进。
苻登从六陌赶往废桥,这时候后秦始平太守姚详,已经占据马嵬堡前来抵抗,另外太子姚兴又派来尹伟率领军队救援姚详,尹伟就占据在废桥上,此时正在等待着秦国军队的进入。
由于天气炎热,秦军路远口渴,就相争着到处找水,因为没有得到,致使口渴而死的人已有十分之二三,所以就想着能够快速地攻下尹伟。
姚兴也料到了这一点,他派狄伯支快马去对尹伟说:“苻登是穷途末路的敌寇,我们应谨慎稳重地来挫伤他的士气,随时等待时机,方可一鼓作气获得全胜。”
尹伟解释说:“先帝去世,人心尚有混乱恐惧的心态,现在不凭借奋战的力量来抓获敌寇,以此来鼓舞士气,恐怕大事就会完了。”
于是伊伟带领军队,亲自去和秦军展开了对战,自古两军交战勇者必胜,伊伟的军队因为都是带着复仇的心理,因此士气极为高涨,一战下来秦军果然失败。当天夜里就都溃败而逃,苻登也逃奔雍州去了。
秦国的太子苻崇和司徒苻广听说苻登的军队溃败,也都抛弃城池逃跑了。苻登逃走以后,因为没有依靠的地方,于是又返回平凉,仅收拾残余的部众千余人,进入马尾山暂且落脚安身。
直到这时候,后秦太子姚兴才发布讣告登基王位,然后前往安定会合叔父姚绪再行攻打秦国。秦主苻登得知此事,不得不派遣他的儿子苻崇,匆忙跑到河南王乞伏乾归那里去做人质,以求能够得到他的援助;乞伏乾归也是念在往日的交情上,于是派遣前军将军乞伏益州等率领一万骑兵,前去解救苻登。他觉得姚兴会给他这个面子。
苻登本想率领随从迎接乞伏益州,姚兴则从安定刚好开往泾阳,途中与秦主苻登的军队正好相遇,姚兴就捉了苻登杀死了他,又将他的军队全部遣散归田,姚兴告诉他们说:“你们各自回去从事农耕,从此安居乐业吧。”
然后姚兴把阴密的三万多户居民都迁移到长安,并把苻登的李皇后赏赐给了姚晃;乞伏益州的援军听说苻登已死,只好率领军队原路返回。苻崇得知情况不妙,他想逃去湟中,却被乞伏乾归驱逐出境,苻崇只好转道去投靠了陇西王杨定。杨定是秦国往日的旧盟,如今看见苻崇落难至此,他的心中感慨万千。
这或者也是江湖上说的那一种义气,他们这也是英雄惜英雄,猩猩惜猩猩吧。杨定就是凭着这一股子义气,才决定了要来帮苻崇打抱不平的。
当时乞伏乾归只留下司马邵强守卫在秦州,杨定率领二万军队同苻登一起,前去攻打秦州的乞伏乾归。秦州牧乞伏益州和凉州牧乞伏轲弹、立义将军越质诘归,率领三万骑兵抵御;乞伏益州和杨定交战,终于在平川失利。
乞伏轲弹、越质诘归率军退回时,乞伏轲弹的司马翟褞拔出剑来愤怒地说:“主上凭着英勇威武开创基业,所到之处无人可以抵御,声威震撼秦蜀地区;将军以宗室身份承担主帅的大任,应当竭尽全力拼死辅佐国家才是;现在秦州虽然失利,但这两支军队还完好无损,为何听到风声就要退却?这样的话将军又有何面目去见主上呢?我虽然无职权,难道不能见机行事杀了将军吗?”
乞伏轲弹听了这话内心深感惭愧,他抱歉地对司马翟褞说:“先前不知道众人的心意,如果真像您所说的,我怎敢顾惜一己生命呢!”
于是率领骑兵亲自进军作战,越质诘归也亲往紧随其后,和乞伏轲弹一起攻打杨定的军队,终于把杨定打得大败,从而杀死了杨定和苻崇,共斩首一万七千颗,乞伏乾归因此完全占领了陇西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