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心里很平静,虽然他现在身处险境,可他至少没有屈服,他大可以交出妖心,安全的离开,但他那么做,将会令飞扬失望,也会让他自己愧疚。
修行,修的就是心,修的也是性,合之便为心性,修行,别人总把它看的很玄奥,其实,它只是简简单单的修心性。
什么是兄弟,就是不必能同甘,也会共苦!
什么是心安,就是问心无愧,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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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崔元虎惨叫一声,双目流出鲜血,他抓狂的向宁归扑来。宁归再次后退,一把抓住崔元虎的手臂,拼尽全力,努力的让他难以挣脱,这时,飞扬乘机,匕首在他的手中飞转,如剑花一般闪过,突地刺向崔元虎的胸口,危机之下,生死关头,崔元虎爆发出强悍的灵力,双手挣脱宁归的束缚,一拳轰在宁归胸膛。
宁归直接被轰出几米之外,胸膛肉眼可见的凹了下去,再难动弹。
而飞扬的匕首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却直接硬生生地在崔元虎的臂膀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我要杀了你!”崔元虎忍着手臂的疼痛,一把抓住飞扬的脖子。
“我的痛苦,要让你百倍承受!”一拳接着一拳,崔元虎发狂地轰在飞扬的身体上。
飞扬此刻大脑一片空白,那一拳一拳的重击打在身上,他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他感觉的身体正在发烫,他的血脉正在燃烧,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崔元虎明显感觉到飞扬的身体散发的热量,把他的手灼烧得生疼,即便灵力包裹在手上,也不免被烧伤,这热量似乎连灵力都能燃烧。
崔元虎再也忍受不了,正准备取走飞扬身上的妖心,惊变就在这时发生了。
飞扬的身体竟然极速膨胀,并非是膨胀,而是变得高大,身上全是坚硬的肌肉,变化不止这些,他的毛发变得更长,身上也覆盖了一层鳞片。
他的脸上有了纹路,隐隐约约似乎龙的纹路,在飞扬的吼叫的同时,他的头上又长出了两根龙角,两只龙角的中心冒着火焰,熊熊燃烧。
一时间,飞扬站在天地间,如同火神,傲然在这一方世界。但看的近点,他却是半人半兽状,恐怖的气息蔓延,令人寒碜,心生惧意。
飞扬此刻心中充满惊讶,以及对自己身体的恐惧,他突然很害怕,害怕别人看见他的身体,会远远的离开,怕宁归也会逃避远离他。他出神的想着这些事,没有注意到崔家兄弟已经转身逃跑。
宁归心中大急,大叫一声:“飞扬!”
飞扬一怔,回过神来,全力奔去,速如闪电,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崔元虎的身边,一把抓住,他感觉手心有火,心意一动,火焰滔天,从他的手中燃烧,而那崔元虎根本还未挣扎,就被焚烧成灰,渣都不剩!
冷哼一声,飞扬正欲追杀崔元龙,却见宁归突然昏倒在地,他心中着急,跑向宁归,等他到了宁归身边,身体已经变回凡人。
他顾不了身体的变化,一把抱起宁归,向着附近的城镇跑去。
一路上狂奔,四周的景物不断变化,飞扬自从身体兽化后,他发现身体竟然比以前强大了许多,爆发力也提升不少,更为惊喜的是他现在的力量比凡人超出许多。
但他并没有多少的喜悦,因为此刻宁归的气息正不断虚弱,脸色更加苍白。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话说起来,他们二人才认识十几天,但情谊却不比任何亲兄弟差,人们常说日久见人心,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时间变了。
我们逃不过时间,即便一路追求,总免不了忘却,唯一能做的,便是像个狂徒一样去反叛。
百兽林虽然四周是树林灌木,但离凡尘并没有多远,飞扬拼尽全力的前冲,终于看见了城镇,他现在浑身没劲,他在战斗中也受了伤,若不是他觉醒的兽体,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眼前一花,飞扬再也撑不住,带着昏迷的宁归摔倒在地。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他模糊的看到对面的店牌。
红尘客栈.
在这红尘客栈里,后院,一个白衣中年,躺在睡椅上,赏着面前的花,笑着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他这一站,四周的花似乎受到影响,开的更浓,开的更美。
可他身上的气息,却简简单单,很平凡,除了白衣纤尘不染,别的没有一处不沾染世俗的味道。
“是命,我终究躲不过。”
“该来的,还是要来.”
白衣男子轻叹,眼神透着追忆与惆怅。
“难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三千红尘,你又何必执着此地?”说话的是一个光头,他在黑暗中,光头闪闪发光。
“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
“我不曾败给信仰,却输给了世俗。”
“我们只是放不下,谈何输赢?”
“放不下的只有你,我只是后悔而已。”
“没有痛恨吗?”白衣中年问道。
“靠,你还救不救他们了,你和我较什么劲!?”光头忍不住骂道。
“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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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吗,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呢,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死了。
难道生命终结的尽头,就是一个人的孤独与黑暗吗?
那活着时候,在黑夜中孤独一生的人,是不是早已死了?
我似乎做了一场梦,但又什么也记不住,既然梦醒后,什么也抓不住,那为什么还要做梦,仅仅是为了去陪梦中的人儿去演一场戏?
如果你不愿逢场作戏,那么就不要去幻想,不要入梦,一个人带着尊严孤独的活着。
或许,你的孤傲,在他们眼里只是逃避的苟活。
人生可以逃避,可我们永远都要活在世俗的口诛笔伐里。
我这一辈子站在高峰,誓要高举手中的火焰,我相信这山风吹不灭它,但我怕世人的口沫。哪怕受尽万鹰蚀骨,高处不胜寒的荒凉。只要有人看见,我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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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躺在宁归的身体,一旁坐着白衣中年,白衣中年望着宁归,神色迷茫,独自喃喃:“当年之时,我或多或少了解,可不是他,那又是谁?”
“而他又去了何方,死了?”
“变了,一切都变了,我看不透.”
白衣中年低语,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似乎这个问题很困惑他。
“罢了罢了,我已舍弃我的使命,我选择世俗,便是不问命运,困扰我的,一醉就忘多好.”
说罢,他抬起手,衣袖一挥,他后院的花飞起,飘过宁归的身体,散下灵光。宁归的伤势肉眼可见的恢复。血迹也一扫而空,衣裳除虽破旧,可掩盖不了他清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