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做梦的经历。有的人会做可怕的梦,有的人会做幸福的梦。人类的梦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可在科学家和心理学家看来,所有的梦都是人在现实世界的延伸:白天见不到人梦里见到了;白天不敢说的话,梦里说了;白天不能去的地方,梦里去了……我们和自己的欲望在梦中相遇,以此来填补心理的空虚和落寞。
说白了,做梦有时就像一剂安慰剂,用来安慰我们在现实之中的欲求不满,通过想象性的满足,来填补人们并不如意的生活。
此刻坐在萧政瀚汽车中的暴珍珍不知是不是抱着相同的看法,她正将脸朝向车窗,用力看着从眼前闪过的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仿佛她是一个乡下妹子头一次进城似的。
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派暧昧不清的氛围之中。暴珍珍不敢看萧政瀚的眼神,她其实拘谨不堪。当萧政瀚提出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可他实在是执拗不过总裁,谁让她在大家的眼中还是一个刚刚病愈的特大病号呢?萧总裁说只有看着她安全回到家中,才能放心,今天晚上才能睡个安稳觉。大家一致同意总裁的提法,将暴珍珍逼到了死角里,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从也得从了。
萧政瀚当然是一片好心,这暴珍珍也能理解,只是……只是被男人送回家,而且还是这么有型的男神,还是暴珍珍生命中的第一次呢!她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心中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
萧政瀚感受到了暴珍珍的拘谨,可他也正苦于找不出什么可聊的话题来缓解小汽车里的尴尬。这次是萧政瀚亲自驾车,从高尔夫球场回到金铭大厦后,他就让司机江师傅走了。不知不觉地,萧政瀚也紧张起来,他有意地放慢了一些速度,他也承受不住今天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萧政瀚看着导航地图,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特意坐到后面,而不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暴珍珍心中却是掀起了千层巨浪!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偏偏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她想闭上眼睛、凝神屏息,可眼前却满是自己和总裁污污的画面。暴珍珍害怕极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要脸!居然对总裁大人想入非非,实在可耻,实在是太可耻了!
暴珍珍在内心之中千百次的谴责自己,可还是有那么一种渴望不断地从脑海之中浮现出来。她渴望自己和总裁大人乘坐的小汽车永远都不要停止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相伴到天荒地老,一股对萧总裁夹杂着崇拜之情的浓浓爱意在暴珍珍的身体里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这种渴望像疯草一样地生长出来,拔了又长,而且还会长得更快,就算是用上专业的机械割草机也除不尽、除不迭……
德国十八世纪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约翰?歌德在其代表作《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写过这么一句脍炙人口又耳熟能详的话: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暴珍珍这怀春实在是来得晚了点!虽然说是晚了点,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连暴珍珍本人都感到恐惧不已!就好像从小到大以来,暴珍珍头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这种爱欲的能量,它足够把人摧毁,也足够令人新生……
暴珍珍忍不住看了一眼萧政瀚。“他实在是太帅了!我这么low,怎么可能和他般配呢?他是谁呀?而我又是谁!他是人见人爱、潇洒倜傥的Sunshine公司掌门人,中国最高端时尚杂志《SUNSHINE》的萧大总裁,而我是什么人呢?一个扔在人堆里,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矮矬穷!我有什么资格喜欢萧总裁!我真是太痴心妄想了!也不好好算算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还有脸在这里胡思乱想、空想YY,真是臭不要脸!”
暴珍珍深深地警醒着自己,同时一股巨大的自卑感混合着凄凉感盈上心头……她好失落、好伤感,仿佛就要与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擦肩而过似的,暴珍珍的泪水打湿了眼眶,只要一低头,就马上要倾泻而出了。于是,她不得不将头扬了起来。
萧政瀚从后视镜里察觉到了暴珍珍的异样,他以为暴珍珍身体又不舒服了,于是立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挺好的。就是每天上下班都是挤公交、坐地铁,冷不丁地有专车送回家,我还听不习惯的!”暴珍珍一边自我解嘲,一边又用力向后靠了靠,好像她就要从座位上跌落下去似的。其实,说完这话,暴珍珍有一点儿后悔,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调侃,这样说话似乎会显得自己很做作,不过既然话已出口,好比覆水难收,就这样吧。
“那就好!我以为你又要发作了呢!如果你再发作,我可真是要立即将你送医院了。哈哈……”话还没有说完,萧政瀚就笑了起来。
萧政瀚这样一笑,气氛立刻改变了不少,连带着暴珍珍也没有那么拘谨了。暴珍珍也应和着干笑了几声,不过接着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天真是丢死人了!忽然对自己好没有信心,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可开朗了,特别爱笑,同学们都说我是他们的开心果。可工作之后,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书本里了解到的知识应用到现实世界,简直是处处碰壁!总裁,不瞒你说,我工作之后,开心的日子很少很少,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拼爹的世界,我已经是输得体无完肤了!真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众多的同事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而看不起我……”说到这里,暴珍珍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
萧政瀚没有答话,他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每一个人的内心之中,都有一个小小的宇宙,人生之中所有的美丽与哀愁全部都藏在其中。暴珍珍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诉说,萧政瀚很是欣慰。在现实的世界里,有多少人是戴着面具生活呢?能有一个人倾诉,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暴珍珍应该感到幸运,她选择说出事实的对象是萧政瀚,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有时,这种熟悉的“陌生人”或许正是倾诉的最好选择,而一直与自己厮混在一起的闺蜜未必能够了解这种进退失据的心境。
暴珍珍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心结,至少是部分心结。可萧政瀚呢?萧政瀚长久以来的心结又有谁知呢?又有谁能解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