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吴涵月有什么要紧的事,海棠略一思索,眉头便拧了起来。
细细地算了一下年份,吴涵月该是今年就要订亲的,莫非……海棠心头一紧,莫非是对方听说吴涵月在天花宫,便领着人上来相亲了?
这是极有可能的,古代的人相亲无非两种,一是借着什么花会的名头,这会儿寒冬腊月的,除了赏梅也没别的了;二便是借着在庙里进香来相亲的。只是海棠却忘记了吴涵月上辈子嫁的是哪家的,因为那时候她根本就没关注过。
海棠看了吴涵月一眼,想着最好要阻止这门亲事,虽然她不记得吴涵月嫁的是谁,但吴涵月新婚之夜鞭打夫婿通房的事儿可是传遍了京都,由此可知,那个通房不消停,但不消停到主母的新婚之夜还要去惹事,可见不仅仅是新郎惯的,而且这家里的家风都是有问题的啊。
不过这些都是海棠的猜想。
“你有什么事那么重要的,莫非是终身大事?”海棠试探着问吴涵月。
吴涵月听了脸有些微红,但继而却恼怒起来,恨恨道:“我的婚姻大事自有我母亲作主,要她作什么妖?哼,欺负我,她也没好果子吃。”
这个“她”说的估计是她爹的平妻连氏了。
看到吴涵月的表情,除了气愤之外,还有些微的得意,海棠猜着她必定是叫那平妻下不来台了。
“你要不想嫁,她还能绑着你送上花嫁不成?何必跟她当面发作。”海棠一边说一边叮嘱一花送一壶花茶过来。
吴涵月也是个心宽的,喝了花茶后眼睛放亮,道:“你这茶竟有桂花香?我都不觉得现在是腊月了。”
海棠深深地看了吴涵月一眼,在古代的贵族家庭养出这样没有心机的女孩还真是不容易,她和周芙蓉不同,周芙蓉的爹原本只是个小县令,是因为周贵人的关系才得在升迁,家底儿在那里。
吴涵月却是累代武将之家,虽是武将,但娶妻也都是名门淑女,她之所以是这样的性子,自然是养成的。被谁养的?当然是那个连氏咯。
“你呀,脾气也得改改了,别想什么就说什么,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海棠想着自己的处境其实和吴涵月差不多,自己没娘,吴涵月有娘也等于没有一样,因此特别地感慨,就信口说了出来。
吴涵月低下头,小声叹道:“我若不强一点,不得被人欺负死。”
“那你这样,又得了什么好吗?”海棠瞪了吴涵月一些。
吴涵月一愣,却不得不承认海棠说得是,虽然自己当时是出气了,可是父亲却越来越不喜欢自己,母亲又整日吃斋念佛,照这样下去,自己这婚事最后还是要落到连氏的手里。
想到这儿,吴涵月有些慌,情不自禁地握住海棠的手道:“那……我怎么办?”
“你得学会保护好自己。”海棠想起自己前一世便不寒而栗,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说起这个,海棠又想起沈辞说找太医来给自己看病的事,那太医倒是来了,只是上了一半的山便又被叫回去了,说是周贵人胎象不大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山。
吴涵月到底也不是真的不明白后宅的那些阴私,只是被养得性子这么暴躁,而且又没什么人教,经海棠这样一说,也沉静下来了,屋子里顿时一阵寂静。
这时称心挑了帘子进来,难得面露激动地对海棠道:“姑娘,太……太医上山了……”
海棠微微挑眉,周家那贵人肯放人了?不过再一想就明白了,沈辞打的是给老太妃瞧身子的理由,又不是给自己。
“一会儿啊,你也让那老太医给瞧瞧。”海棠拍了拍吴涵月的手,吴涵月感激地点了点头,又羡慕地说,“你这几个丫鬟可真是好,我身边的都是那个女人安排的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海棠感慨道,她这一步步走过来也是不容易的。
不过,海棠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吴涵月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她倒是可以从天罗阁里调一个小丫头过去,只是这事儿可不能告诉吴涵月,她虽然性格直爽,却不一定能够接受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不说吴涵月,就是一星刚开始都有些难以接受呢,她赞成主子要保护自己,但是拥有自己势力,然后离开邱家,这事儿太大了,大得超过了她的想像。
好在一星忠心,只要为了海棠,要她死都可以,何况现在还没到这地步。
“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好的,你就说是老王妃送的,连氏也不能拿你怎样。”海棠宽慰着吴涵月,把她感动得直抱着海棠的胳膊道,“海棠,有你真好,真的好好!”
海棠心里也颇有些激动,前一世她自以为秦氏对自己真心,对海婉海壁掏了一颗真心,最后落了那样的下场,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碰到吴涵月。
海棠知道,有的时候闺蜜比老公都重要,难过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孤苦无依的时候怎么办?父母都会老,因此闺蜜才是唯一的退路。
太医来得很快,给老王妃诊了脉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在沈辞的陪伴下到了海棠的院子。
海棠看着沈辞不禁撇了撇嘴,这丫趁着这么点儿工夫,居然又换了一身衣服,他不会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女人吧。
为了怕沈辞出什么妖蛾子,海棠让太医先给吴涵月诊脉,身体倒还好,但宫寒比较严重,幸好诊断得早,所以还是可以调养的。
吴涵月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道自己怎么好好地会宫寒,恨里掠过一抹戾色,看来回去后,真的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院子了。
太医接着给海棠诊脉,这一次却用了许久,尔后迟疑地说:“脉象上,没有什么大的症候。”
沈辞在一旁听了并没有露出喜色,直接问道:“那为何大人仍然愁眉不展?”
这一句也问出了海棠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