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婉转身看向海棠。
“六妹，你可记得你院里有一个叫墨菊的丫头？”海婉的声音很轻，但大家却又都能听得见。
见海棠皱起了眉头，海婉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她一直帮着秦氏筹谋，她们对海棠很好，好到自己都觉得虚伪，不过是为了博一个好的名声，到时候，海棠就算有个什么万一，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来。
只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海棠的性情竟然渐渐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万事不关心，而且将她们竟似是一夜之间便看透了般，让她们想装都装不下去了。
这些日子，海婉独自躲在屋内想了很多，知道自己太小看了这个六姑娘，因为婚龄已到，所以她太急了些。其实急什么呢？海棠只不过是秋后的蚱蜢，能蹦跶到几时，最后却因为这样一只小蚱蜢，竟伤了自己，实在是不划算。不过没关系，海棠早就想好了退路，这个退路会让她以后的日子比现在要好得多，所以她不介意最后一次，再与海棠对上一次，就算是输了又何妨，这些，她根本就不在意。
海棠一脸茫然地看着海婉，道：“三姐说得真是我院里的丫头？我的大丫鬟都是叫一星和一花，没想到还有叫墨菊这么好听的名字的丫鬟，三姐和这丫鬟有渊源？”
真是好厉害！海婉心里轻叹了一声，难怪自己输了，海棠就这么一句话，可是谁听了不起疑？这墨菊的名字究竟是谁取的，为什么她这个主子都不知道，海婉却清楚。
可是那又怎样，海婉心里平静无波，淡淡地说：“墨菊原是我院里雅菊的妹妹，当时救到我头上来，我不喜欢姐妹俩一起做事，因此便让管事妈妈重新给她分了活儿干，不想竟是去你那里，前日，墨菊来找雅菊说话，叫我听见了，墨菊说那日深更半夜的，六姑娘和一个男人聊了半宿的话。”
海婉的话老太太听着半信半疑，还没有想好怎么着，秦氏便训斥海婉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对你妹妹说，该向长辈禀明才是。”
“太太说的是，是我大意了，只是作为姐姐，我总想护着六妹，只是昨日七妹来看我，我想起这事儿，忍不住想训诫她一番，谁知却说漏了嘴。”海婉的话叫谁听了不动容，这么大的事，也想帮着妹妹瞒下来，因此那些丫鬟婆子看着海婉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
“墨菊这么说，三姐便信了？”海棠不动声色地问海婉。
海婉摇头道：“本是不信的，可无风不起浪，我年纪也不大，因此也拿不定主意。”
“三姑娘，您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过来做证啦？”如意是跟着老靖王妃的丫鬟，老靖王妃又不指望着她和称心端茶送水，因此养得像个副小姐似的，性子也颇为娇纵，因此听着似乎不对劲，想到什么便问了一句。
“这不是老太太传我，我才过来的，老太太问话，我不答也不合适啊。”海婉说着，又看了如意一眼，道，“这位是哪家的姑娘？”
如意听了顿时一愣，随口道：“我不是哪家的姑娘……”
“不是哪家的姑娘，自然便是下人，既然是下人，这里有你什么事？没有学过规矩吗？”海婉面对如意可是毫不留情，当然，潜台词是，没有学过规矩那就好好地去学规矩。后宅女人让人学规矩，其实真的是最常见的折磨人的手段之一了。
秦氏瞟了一旁的罗嬷嬷一眼，罗嬷嬷顿时往后退了退，心里却觉得委屈，这靖王府里送来的丫鬟规矩一等一地好，而且她是有后台的，自己也不方便使手段来折磨她，万一总要留一线。也不知道这如意今天是怎么了，行动上的规矩是学得好，可是遇到事就没了脑子，主子们说话也有她插嘴的份吗？
海棠却也明白，如意这还是仗着自己是王府出来的份上，你看她在靖王府敢不敢插话。不过这时候，既然要装就装到底吧，于是轻轻笑了笑道：“瞧三姐这话说的，称心和如意都是王府送来的，要不，送回去再教教？”反正也没人知道她们俩的卖身契在自己这里。
老太太和秦氏从来没想过称心和如意卖身契的事，反正这俩丫头肯定也是会随海棠回王府的，还以为是老王妃派两个人来看着海棠的，毕竟相对于王府来说，她们家可算得上是小门小户了。
因此海婉的话虽然有理，但谁又敢真的说，把称心和如意送回王府去教规矩。甚至秦氏还有些后悔，让罗嬷嬷去教称心和如意规矩，万一她们在老王妃面前说漏了嘴，岂不得罪人。
“别说这些咸的淡的，海棠的事你可还有别的证据？”老太太一捶定音，再没有人追究如意，倒是都看着海婉，包括海壁，她满心希望能把海棠打压下去，那样邱家最值得娇宠的人就是自己了。
海婉略一思量，便摇了摇头：“老太太，孙女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又不是有意针对六妹，哪儿来的什么旁的证据。”
海棠深深地看了海婉一眼，还以为她会狡辩一二，没想到她却是直接认了没有证据，这样她纵然是会受罚，可是海棠的事情也就说不清楚了。虽然在场的除了主子便是几个人心腹的奴才，但她和老太太身边的人不会说出去，却保不齐秦氏和她几个女儿会做些干什么。
虽然海棠无所谓，可是被别人这样牵着走的感觉却是不爽。想了想，便道：“祖母，这样天大的事情，竟然被三姐轻飘飘的一句没有证据便揭过了，孙女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细说起来，海婉倒是没什么大过，顶多是没头脑，虽然谁都知道她不是没头脑的人，但是谁又有证据证明她是故意挑唆海壁的，因此怪就怪在海壁太莽撞。
老太太轻叹一声道：“七丫头禁足三个月，抄一百卷《心经》。”
“一……一百卷？”海壁一听，脚都软了，这可怎么抄。
海棠看了海婉一眼，冷笑道：“三姐可真是好手段。”不想，一直淡淡的海婉却一脸地悲凄，“六妹这是想要逼死我么？”然后向老太太和秦氏告辞，匆匆离开。
海棠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可是当天晚上，海棠便被一星叫起来，说是海婉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