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移动几步,走到朱静钰的面前,让自己能够和她的眼睛能够进行对话,她相信自己的眼神可以给对方一些压力。
“四表姐,我是作为沔阳侯府亲戚,受侯府之邀而来,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来讨好的人。”海棠向前走近了一步,凑近朱静钰,“我娘是——侯府嫡女!”
没有人比海棠更知道“嫡女”两个字对于朱静钰的重要性,前世就为了这两个字,她甚至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朱静钰精心留着的指甲深深地进了手心,可来自手心的痛,一点儿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这种痛让她恨不得煽海棠一耳光,可她知道她不能,只能死死地瞪着海棠。
“四姐姐,海棠是我们的表妹,也是我们侯府的客人,你这么盯着她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仇呢,这似乎不妥!”朱静萱作为侯府身份贵重的娇女,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息事宁人。
朱静钰气得直发抖,可偏偏海棠和朱静萱都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
更因为如此,所以朱静钰才恨极,在自家院内,竟然被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给拿住了,真是丢死人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只看到别人对自己不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做了些什么。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而来,对朱静萱道:“五姑娘,夫人请您去赏花台。”
海棠不禁暗笑,真是母女连心,这舅母的人来得还真是时候,朱静钰有天大的胆子,这会儿也不敢在沔阳侯当家夫人的人面前闹。
朱静萱要走,自然要拉着海棠一起走,要不留在这儿给朱静钰欺负不成。
只是没想到,朱静钰也要跟着去,今日赏花台贵妇云集,是展示自己最好的机会,不定自己以后的姻缘也在此一举呢。
沔阳侯夫人自然也不能断了自家姑娘的姻缘路,因此她的人也没拦着。
赏花台位于后院高处,一面临水,并建有水榭,既可在台上观景,也可以水榭内摆宴,而且从赏花台看下去一年四季都是美景,这个时节菊花最多,但秋海棠、木芙蓉、重瓣木槿等也是争奇斗艳,桌上还都摆着品相极好的蝴蝶兰,空气中还弥漫着幽幽的桂花香。
将宴席摆在这儿,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再加上丽日当空,使大家笑容不多一些都觉得对不住这美景。
只是今天的主角是朱静萱,依她的年纪自然是各府夫人太太们相看的对象,再观察个几年就能谈婚论嫁了。
朱静钰跟着来也不过是个陪衬,她那嫡母二房的刘夫人原本就是个醋坛子,只是为人不坏,也没对朱静钰怎样,但要说好好教养是不可能的了,因此怎么比得过精心教养着如明珠般耀眼的朱静萱。
海棠知道自己还小,再加上前世的遭遇,对于“姻缘”二字不但没有期待,反而心冷意淡,因此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于是对朱夫人道:“舅母,我去换身衣裙。”
参加这样的宴席,一般的小姑娘都是要准备好几身衣裙的,不论在没有弄脏,都要换一换,以显示家底及容颜,只是海棠却是为了出去透透气。
“行,你换过衣裙之后,随便在园子里散散再过来也行。”朱夫人也是从闺阁女子过来的,岂有不知海棠心意之理,并吩咐自己的大丫环绿箩,“你陪着表姑娘去,她的丫鬟太小了,又不熟悉咱们园子。”
朱夫人好心,海棠自然不能推辞,绿箩也笑意盈盈地陪着海棠去了。
换好衣服,绿箩便领着海棠在园子里信步而走。
路过一片荷塘,只是荷塘里枯荷一片,早已不复盛夏的绿意如波,绿箩笑道:“按理说这些枯荷应该清理掉的,可是三少爷却说这样更有诗意,于是便留下来了。”
三少爷朱子杭也是沔阳侯夫人嫡出,比五姑娘朱静萱还要大上两岁,已经考取了举人,并一举成为解元,可说是少年俊才。
只要在朝堂上混上几年的人都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用在武将身上最适宜不过,各朝各代大多是立国之初或有叛乱的时候重武,守家业的时候都是重文的。
因此,武将之家也希望自己家出几个文官,也好有条后路可走,朱子杭年仅十五便是解元,在沔阳侯府便像是眼珠子一般珍贵了,别说留着一塘枯荷,就算是要这园子里的落叶一片不扫,估计也是可行的。
海棠心里却忍不住隐隐一叹,真是天妨英才,前世沔阳侯府事发之后,朱子杭流放没多久便病死在了途中。
想到沔阳侯府的遭遇,海棠心里忍不住有些郁结,因为她还没想到要怎样才能帮侯府躲过这一场灾祸,就在她抬起眼睛想望望远方,调节一下心情的时候,却瞥到一抹粉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似乎是往假山那边去了。
看那样子,似乎是海婉。
海棠心头不禁一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海婉不是在厢房休息吗?怎么会来此处。本想跟上去,可是身旁却跟着绿箩,万一真的是海婉又在行不轨之事,叫绿箩瞧见了,不免要轻视邱府。
海棠现在深深懂得在这个时代女儿与家族之间的关系,除非真的要破釜沉舟,否则离开家族的女人将是异常艰难。
想了想,海棠讨好地绿箩说:“绿箩姐姐,走了这么久,我有点儿饿,脚下都有些虚,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些点心来?”说完又指了指荷塘中间的赏荷亭道,“我就在那儿歇会儿等你来,可好?”
虽然海棠不是沔阳侯府家的姑娘,但怎么着也是主,绿箩哪有拒绝的余地,何况她跟了沔阳侯夫人多年,也知道这位表姑娘身子不好。
想着这是后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唐突了表姑娘,绿箩便对海棠施了一礼道:“奴婢这就过去。”
绿箩拐过花丛,海棠领着一花朝假山的那个方向去。
“姑娘,你不是要……”一花好奇,但话没说完,便被海棠夫凌厉的眼神吓住了,再也不敢吭一声。
海棠轻轻地走过去,果然见海婉隐在假山后,然后通过假山中间的缝隙观察着另一边的小径。
尽管觉得好奇,但海棠还是没有惊动海婉,而是拉着一花走到另外一边,看海婉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