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氏一听到海棠进了如意居便急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在那边胡乱说些什么,娘家大伯父宣武侯可是再三说了,一定要和沔阳侯府打好交道,说是边境这几年不大稳,沔阳侯府以武在朝中立足,如日中天的日子指日可待,这大腿一定得抱得紧紧的。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秦氏也知道自己应该对海棠的好,不是现在这样表面上的好,而是要发自内心地对她好。可是,秦氏自己也欲哭无泪,一想到这个女孩比自己的女儿都要尊贵些,她的心里就如同被虫啃了一般。
如果,能生个儿子就好了。想到这儿,秦氏脸上的表情顿时莫测起来。
“母亲,你去吧,我没事了。”海婉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还是不大好,不过比之前看上去要好得多,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本来也不过就只是一个腹泄,只是海棠让它发作的时间延期了而已,侯府今天有宴席,早早地就预订了太医在府里候着,就怕万一有哪个贵客不适给怠慢了,没想到最给“面子”的竟然是邱府的三姑娘。
如果太医连一般的腹泄都治不好,那也不用在太医院混了,所以海婉歇了会儿,觉得自己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海婉知道,秦氏今天来沔阳侯府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了自己,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秦氏放弃了,她真的没有活路了,因此不但非常体贴地让秦氏去忙,而且侧过脸去,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使自己看上去更红润些,好叫秦氏放心。
秦氏低头看了看海婉,点点头,然后转身唬着脸对莲心说:“你好好地伺候姑娘,如果再出了什么事,我剥了你的皮。”
莲心怯怯地应了一声,大眼睛里含着一汪泪水。
等秦氏走了,海婉握了握莲心的手道:“太太心情不好,你多担待些。”她心里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对下面的人好,否则谁陪你一起过难关。
莲心能让自家姑娘这样安慰一通,便觉得哪怕是被夫人打一顿都值得,赶紧摇头:“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是给六姑娘下的番薯叶泡的汁,怎么腹泄的倒是自家姑娘。
秦氏这边,一走进如意居,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有些还在窃窃私语,也有的面含不屑,更多的是满脸的八卦及好奇。
初时,秦氏以为是海棠在众人面前说她什么了,因此心里一阵气恨,果然隔层肚皮隔层山,怎么都是养不熟的。
可是看到海壁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便想到是不是海婉的事传这来了,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从小到活到现在儿女都大了,也没这么丢脸过。
给朱老夫人见礼后,秦氏又和其他人见了礼,大家说说笑笑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只是走出了松明居,秦氏忍不住问海壁刚才发生的事情。
海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得意地说:“外祖母还夸我比六姐会穿衣服呢。”
秦氏看着海壁,叹了一口气,生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两个女儿,一个太精于心计,有事没事就玩弄一下,一个又太不精于心计,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你的外祖母在宣武侯府呆着呢。”秦氏轻声地说,海壁听了嘴一撇,“外祖母也真是的,都分家了,还呆在宣武侯府不出去,每次过去都要听一些闲言闲语。”
秦氏的娘家在宣武侯吴家的三房,而且是庶出。老侯爷对这个三儿子并不待凶,因此老侯夫人给这三子娶妻的时候只看他自己乐不乐意,于是这三儿子便找了一个相貌姣好,但却性格奇葩的人,最奇葩的事莫过于生了二女儿的时候非要跟她姓秦。三儿子是个妻管严,那时候老侯爷已经过世了,老侯夫人乐得看笑话,于是秦氏就成了宣武侯府最奇葩的大小姐。
对于改姓这件事,秦氏一直耿耿于怀,那秦家又不是什么大家世族,她娘非要自己姓秦,结果因为不是吴家人,所以不能和吴家的姐妹一起排序,成了个莫名其妙的秦大小姐。但却因为姓秦,她娘对她倒是格外地好,嫁妆都比其他姐妹要多出许多。
现在宣武侯老侯爷和夫人已经过世了,秦氏娘家按理应该搬出侯府才对,可是她娘却死活不搬,甚至还找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道长,说如果搬出了侯府,她便命不久矣。现在的侯爷和夫人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就那么住着。
海棠前世嫁入吴府的时候,曾经还怀疑这吴家三夫人是不是现代穿越来的,所以特别有自我意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她就是那么一个二货。
“真是反了你了,居然排喧自己外祖母,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秦氏瞪了海壁一眼,但心里却不得不认为,自己女儿说得也是那么回事,只是不搬也有不搬的好处,至少侯爷大伯走动得多了,可以给自己撑撑腰。
海棠和朱静萱远远地看着秦氏母女。
“你要是在府里住得不舒坦,不如来我家多住几日。”朱静萱握着海棠的手,说得非常真诚。
海棠笑着点头:“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便跟祖母说一声,过来住几日,那个时候身子也松快。”
朱静萱却听成了别的意思,担心地说:“你身子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适?”
海棠听到这里,顿时心里一动,是啊,自己这身子走几步路便有些虚,总要停上来歇一歇,真该找个太医来好好地瞧一瞧才是。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对朱静萱说:“姑娘,靖王进府了。”
朱静萱听了,顿时眼睛发亮,扯了扯海棠的衣袖道:“表妹,咱们去看看?”
海棠顿时一愣,去看看?去哪儿看?那靖王不用说进的是外院啊,她们这些闺阁女子怎么能进外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