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海棠初来乍心里只有惊惶,根本就不敢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每次出门不是坐轿便是坐马车,还不敢撩起帘子往外看,生怕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京都大街。
一星见海棠这兴奋样,急道:“姑娘,万一太太发现了可怎么办?”
“太太一年到头来几次咱们院子?她如何能发现……”海棠话一出口便知道不对,秦氏虽然不过来,但不代表也不知道这惊蛰苑里的情况。
海棠看了一眼帘子外来来往往的人影,谁也知道外面的这些人中,有谁是秦氏的耳目,但如果想个办法,让这些人都认定自己是在屋里,秦氏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有何难,我和一星留一个人在屋里不就行了,只要太太不亲自来,打发别人能有多难。”一花笑着说。
海棠当即决定留下一花,前世也多亏了一花的机警,帮她避过了许多危险。
“姑娘……”一花顿时悔得直跺脚,好好的出府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一星却有别的担心,一花不跟着,那瞎眼嬷嬷不放人怎么办。
“一花送我们出去再回来便是了,又不远!”海棠一句话便再一次掐灭了一花出府的希望。
第二日,海棠一早便带着一花去了老太太那里,无论如何,她总得见老太太一面才能“好”起来,要不秦氏有可能以她病了为由,不让她去沔阳侯府祝寿。
到了松明苑,老太太已经起了。
“六丫头,可好些了?”老太太冲探身问海棠。
“孙女好多了,特意来谢老太太关心。”海棠真诚地说,老太太见了很是欣慰,她活了几十年,一个人说话是否真心还是看得出来的。
海棠和老太太闲话了几句,又拉过一花道:“今日还有一件事要谢老太太,孙女将一花提了二等丫头,谢老太太维护孙女。”
老太太微微点头,这六丫头居然能看出自己的安排,难道真的是慧极必伤,所以她身子才如此单薄?可,之前那么冷淡木讷的性子又是怎么回事?
“六丫头,你变了。”老太太这个年纪了,也懒得和小辈们拐着弯子说话。
海棠直起身子抬头道:“是的老太太,海棠病中……似乎从地府里游过一趟,终是知道尘世间的好来,如何能不珍惜,尤其是老太太的关爱,更是无以为报。”
海棠说完又伏下了身子。
老太太一时间竟听愣了,她经历了多少风霜,一眼就看出海棠的话,虽然匪夷所思可却是真话,于是更信了鬼神之说,礼拜之心更为虔诚。
“这也是佛祖给你的指引,你也是个有佛缘的人。”老太太想了想,又说,“往后,你每天早晨过来和我一起念念经。”
“是!”海棠回这话的时候是虔诚的,她经历了这么多,也想给自己找一个寄托。
老太太没说两句便困了,于是让海棠退下。
回到惊蛰苑,海棠便让一星赶紧换装好。
“姑娘,今天怕是出不去了。”一星有些为难地说。
“为什么?”海棠好奇地问,“难道太太又派人来啦?”
“不是。”一星摇头,“是……是靖王和老王妃今日要回朝。”
靖王?海棠一愣,这名字好熟。
不过只是瞬间,海棠便明白这位靖王是谁的。
靖王,本名沈辞,原是越西王宁辰皓的四公子,出生的满月宴上被皇上过继给因军功赫赫而被赐为国号“靖”的靖南王沈英,沈英因战场受伤而一直没有子嗣,因此一直被皇上记挂。在越西王宁辰皓夫人诞下四公子之后,宁辰皓察觉皇上的心意,主动提出将四公子过继到沈家。
可四公子还没抱到靖南王府,便有西狄范境,沈英主动请缨领兵出征,靖南王妃魏染也是女中豪杰,武艺高强,一直和沈英是同进同出,因此也跟着一起去了,四公子便一直暂时留在越西王府。
只是最后虽然打退了西狄,但靖南王却战死沙场。靖南王死后,王妃便再也没有回朝,一直呆在边境,而沈辞也在五岁的时候被皇上派人护送到了边境,并袭了爵,人称靖王。
再后来,因边境苦寒,老王妃落下一身病痛,皇上连下了三道圣旨,命现靖王沈辞带着老王妃回京。
算算日子,现在正好是沈辞一行回京的日子。
“呀,靖王啊?”一旁的一花顿时瞪大了眼睛,“听说那年前几年靖王回了一趟京城,是坐着马车的,但因为那布帘了被风吹起了一角,可就那轻轻的一瞥便被人称之为‘谪仙王’,据说有位小姐看了一眼,便惊喜地晕了过去,那时他还是少年呢,如今……”
一花说到这儿,脸竟腾地红了。
海棠听了不禁失笑,只看一眼便被称为“谪仙”,还晕了过去,是不是太夸张了?
海棠前世没有见过靖王,因为这位“谪仙王”虽然回了京,但却深居简出,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暴病而亡了,那个时候她正焦头烂额的,哪儿有时间去管那个什么靖王。
“靖王回京,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海棠不明白的是这个。
一星叹了一口气道,“我听到出去买菜的吴大叔说,那街面上挤满了人,都是来看这谪仙王的,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咱们去温嬷嬷家正好也要经过那条街呢。”
海棠一听便有些急,好不容易求来光明正大出府的机会呢,于是问:“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一星皱了皱眉道:“有倒是有条小巷子,只是……只是那巷子边上住着的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人,我把冲撞了姑娘。”
“你当我是公主呢,还冲撞。”海棠白了一星一眼,让她赶紧找两件男装,要出门自然是要乔装打扮一番的。
只是换上之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发现即便换了男装,也不像个男人,倒像城中有名的男色知春馆里的小馆儿。
“也只能这样了。”海棠摇头叹道。
终于带着一星从后院出了侧门,进入竹林,又顺利地通过瞎眼老嬷嬷出了府,却不想,刚走出没多久,便迎面碰上一群穿红着绿看着极为不正经的年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