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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幕 烛阴

菊弥背起包袱,转身看了这个自己生活了14年的地方,从前的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

神社后面的田地,左辅和尚每天悉心的照顾田地里的作物,小菊弥总是在旁边看着,有一天小菊弥在田地里挖了洞,把睡的很香的木太埋在了里面。木太醒了后一脸阴森到处追杀菊弥。

左辅和尚教菊弥念经,每日和菊弥、木太一起在神社内打坐,菊弥无法静心,总是被外面的小鸟、小动物吸引的走神,而木太只会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为此,左辅和尚经常严厉的训斥他们,每当这个时候菊弥就会噘着嘴,一副很可怜的样子,左辅和尚就不忍心继续责骂,反而会像个慈父一样轻轻抚摸菊弥的头,菊弥见左辅和尚不再生气,就会拉着木太跑出去玩儿了。

小时候菊弥很爱哭,左辅和尚并不会照顾孩子,身边也没什么可以逗孩子的东西,所以每次菊弥哭,就给菊弥吹奏尺八,后来,菊弥渐渐长大,开始自己吹奏尺八,左辅和尚发现菊弥吹出的声音有股特殊的力量,每次菊弥吹奏,周围都会聚拢很多动物,静静的听菊弥吹奏,而猫妖木太似乎能通过乐曲和菊弥建立某种联系,能从菊弥的演奏中获取力量,后来左辅和尚便督促菊弥开始学习吹禅,并告诉菊弥“菊弥吹奏的尺八可以净化妖鬼,妖鬼虽然是异类,但也并不全是坏的,就像木太,虽是猫妖,也和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所以非到万一,不要杀生。”菊弥那时还小,只知道左辅和尚说的应该是对的,而那个尺八,也再未离开过菊弥的身边。

菊弥回想着这些美好的往事,嘴角随着回忆上扬。

“走吧。”菊弥拍拍尺八,往山下走去。

这是菊弥第一次下山,一路上全是新奇的景色,很多在山上看不到的小动物在林间愉快地玩耍,菊弥追着这些小动物越走越偏,很快就找不回原来的路了。

但这对菊弥来说并不是问题,“就这么继续往前走吧。”菊弥总是一副神经很大条的样子。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阳光透过树林让人觉得懒懒的很舒服。

“咕~咕~”菊弥的肚子发出抱怨的叫声。

一股香味从远处飘来,飘到菊弥的鼻子里,菊弥咽了口口水,嗅了嗅鼻子,确定了味道的方向,飞也似的往味道的来源跑去。

这美味的味道来自一个小村庄,大概6、7户人家,就在菊弥所在的神社下不远的地方,菊弥之前也见过村中的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上山祈福,还会给菊弥带去一些食物和小玩意,所以菊弥很熟悉这股食物的香味,不过好像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人再去过神社了。菊弥曾经问过左辅和尚,左辅和尚说或许村子中有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美琴阿姨,田中伯伯。”菊弥刚走到村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喊起来。

“美琴阿姨,田中伯伯..”菊弥叫了好几声,村中却出奇的寂静,有的屋中飘出阵阵青烟,却不像菊弥想象中大家在村中忙碌,欢迎她的样子。

“有妖气。”尺八中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菊弥拍了拍尺八,小心翼翼的往村中走,边走边打量周围的情况。

村子除了没有人以外看起来都很正常,菊弥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的推了一下门,“有人么?”菊弥轻声问。并没有人回答,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菊弥探头向屋内查看,就在这时,门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将菊弥拉近屋中。

“啊!”菊弥吓得惊叫了一声,腰中的笛子忽然亮起来,白影瞬间闪出目露杀气掐住了手的主人。

“诶呀,菊弥,是我啊。”按住她的人发出声音。

菊弥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中的黑暗,“美琴阿姨!”菊弥惊叹的看着眼前的妇人。

木太也认出了眼前的人,松开了卡在她脖子上的手。

眼前的妇人面黄肌瘦,房子中还有一个老人没有什么生气的躺在床上。

“美琴阿姨,这是怎么了。”

美琴的眼中渐渐有泪光闪出,“我们也不知道啊,有一天晚上,大家和平常一样打猎回来,我们几个妇人张罗着晚饭,居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叫声。”

美琴看起来有些疲累,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草铺上,强打着精神和菊弥说,“等我们过去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几个孩子惊恐的看着墙上,我们循着孩子们的目光看,发现墙上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是影子’有人喊,是啊,是影子,但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影子,那个影子慢慢从墙上脱离出来,我们都吓傻了啊。”

美琴的眼神呆呆的,好像那恐怖的景象就发生在眼前。

“那个从墙上脱离出来的巨大影子从我们身上传过去,就飘得不见了。”

“大家惊慌的在一起呆了很久,但是什么都没有再发生,我们也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直到第二天天亮。”美琴将目光移到菊弥脸上。

“我们的影子都不见了!”美琴拉住菊弥,好像生怕菊弥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见了?”菊弥也觉得有些奇异。

“是啊,不见了,那天早晨醒来,我听到美子的叫声,就想出去看看,刚出门就感觉身上一阵刺痛,便退回了屋里查看,发现身上有被灼伤的红红的痕迹,也和灼伤一样感觉很疼。村子人不多,离得又很近,我们就互相喊话,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不能出门了。”美琴抓住菊弥的手不再有力,好像十分绝望。

“有人不信邪,不停的尝试,后来我们发现,太阳下山后,我们是可以出门的,但是长时间不见阳光,只能靠之前储存的食物生活,大家就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菊弥不可置信的看向木太,木太摇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美琴阿姨,你们有再见到过那个影子么?”菊弥问道。

“有的,如果晚上点起蜡烛,或者月光照耀的地方就有可能会见到它,但是它很恐怖,所以我们晚上也不敢再点蜡烛。也不怎么敢走出屋子,就这么生活在黑暗中,已经几个月了。”美琴开始啜泣。

菊弥拍拍美琴的背,询问的眼神看向木太,木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菊弥和木太再美琴家待到了天黑,然后嘱咐美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然后和木太走出了屋子,月光皎洁,明亮的光照耀着大地。

“真美啊。”菊弥喜欢月光,柔和而宁静。

忽然,菊弥觉得背后有一阵凉凉的感觉,菊弥回过头,警觉的拿起尺八打量,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静静的停在一间屋子的墙上,虽然没有五官,但菊弥觉得它在笑,影子越变越大,然后慢慢脱离墙体。

“我们来玩踩影子的游戏吧。”那团影子阴阴笑着说。

“这是什么鬼……”菊弥拿起尺八。音符飘出,一道白影从尺八中飞闪而出直奔影子而去。

影子身形一阵,便向菊弥扑来。

菊弥继续吹奏,曲调上扬,白猫化为人形,腰间出现一把太刀,刀刃出鞘,寒光一闪,影子被砍为两节。

影子一声怒吼,两节影子分别变成人形,像木太和菊弥扑去。

木太依然面无表情,拔出太刀,和影子正面战成一团,影子被砍成很多节,但是每节又再次变成新的人形。

人形越来越多,行动反而越来越慢,木太越砍越开心。

菊弥目光一闪,吹起了一段诡异的音调,影子像是中了魔咒,被禁锢在一起,无论如何挣扎也没办法逃脱。木太收起太刀,站在菊弥身边静静看着。

一曲结束,影子发出一声哀嚎,消失不见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村民渐渐从家中露出头来看看外面情况。“妈妈,妈妈影子回来了。”一个孩子天真的拉着妈妈向地上指着,月光的映衬下,影子好好的映衬在地上。

大家开心的跑出来享受着月光,美琴阿姨哭着抱住菊弥连声道谢。

这个夜晚,大家开心的在月光下办起了宴会庆祝。

菊弥觉得有些累,先回美琴阿姨家休息了。

“让你修行的时候偷懒。”木太抱着太刀坐在房梁上。

菊弥嘟着嘴瞥了一眼木太。然后拿出了《妖の卷》。“木太你看。”《妖の卷》上显现了新的文字和一副画:

烛阴

烛光照耀,烛光所照之处总会投射出影子,如果我们所在的世界为阳,那它们所在的世界一定为阴,长短不一的影子飘忽的映在地上,来自另一个的世界,光给了它们生命,却没有给它们情绪和生命,它们被人肆意践踏,却只能默默的紧紧跟随着,隐忍着,等待着,等待反客为主的一天…

“我们来玩踩影子的游戏吧。”几个大孩子在烛火下玩耍。

孩子们开心的玩耍着,却没有留意到,墙上的影子不再是人形,影子变换着奇怪的形状,变得又大又高,慢慢脱离了孩子的本体。

大人们还在张罗着晚饭,忽然听到屋中传来了孩子们惊恐的叫声。

第二天,村中的人都没有了影子,他们也因此开始惧怕光,只要被光照到皮肤就会产生炙烤一般的疼痛。无奈之下只好全都躲在自家屋舍之中。

而村子之上,一个巨大的影子像乌云一样笼罩着村落,在空中飘来飘去,偶尔落在墙上,地上,变换成不同的形象,它无法离开这里,因为力量仍然不够,只能停留在宿主附近,它需要更多、更多的影子,让它真正的自由。

菊弥合上了《妖の卷》,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伸手摸了摸,忽然觉得影子很可怜。

“晚安。”菊弥微笑着对影子说,好像在和朋友说话一般,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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